刘婉晴被我摔了个踉跄,再回身时眼中已经蓄满了泪,她面色惨淡,嗫喏着朝后退了两步,想要还口却又不敢说话,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只因她从未听说这样的事情,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我。
站在我的目光中整个人都在发抖,最终转身逃进了夜色中。
我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心头觉得讽刺,忍不住嗤笑出声。
方才说让她顶上的事不过是我顺口编的,刘婉晴出席宫中的场合比我多得多了,但凡她能将她的心思从穿衣打扮,四处炫耀,在家争宠和抢男人上面匀开一点,都能知道我刚才说得都是些假话。
送走了刘婉晴后,我再度回过身,望向从暗处走出来的刘锦州,略略活动了手腕:怎么,你也要来招我?
刘锦州对此却避而不答,只是照旧端正向我行了礼,随即开口道:长姐如今做成了自己想要的事,恭喜。
他看起来不像是要找事,可我对着他依旧没有几分耐心。
况且我如今也不用同谁装了,见他说完之后便始终站在那里沉默不语,也没耐心等他开口,我越过他就要离开。
不远处已经能看到蓉儿提着灯笼来接我了。
就在我与刘锦州擦肩而过时,他忽然低沉出声。
我确实是个没勇气的懦夫,配不上长姐从前的教诲。
我的脚下的步子没停,刘锦州的声音也很轻,像是在同我说话,又像是说给自己在听,他说:长姐如今言传身教这一课,足够我用此生去品味了,我也会去努力,让自己也能生出长姐这样的勇气。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我已走出了很远,来接我的蓉儿将我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见我无事,才攀着我步履悠悠地朝我的院子中走去。
方才刘锦州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
我想做的事情达成了,刘家这群人日后要怎么想怎么过怎么活,都与我没有半点干系了。
随娘娘出发去西陵的时间是在三日后,这三日,我的院门较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冷落凄清。
父亲以为这是在告诫我,在他眼中失了父母关护的子女是没什么好前程。
却不知这让我反而更自在,我和莲儿她们把这些年来存下的银子纷纷转移好,又出门去见了肖成业一遭。
他倒真是个重情重义的,知道府上不会有人为我置办行李,便直接告诉我他为我包了一个车队,要我出门那日直接将他们带上就行。
我听后连连拒绝,我是去祈福的,而非去享福的。
肖成业见状,面上是大受感动的神情,他说:雯玉姑娘,肖某就知道你是最会过日子的,从当初第一次见面时我便有所察觉,你会是这个世间与我最般配的姑娘。
咳。肖纵在旁边掩着扇子轻咳一声,肖成业反应过来,立刻改了口:但是会过日子不意味着就要过苦日子,我肖某赚钱正是为了供妻子花销的,无论妻子还是未婚妻,肖某都断不会让你委屈到自己。
事到如今,我才终于明白了肖成业对我那似有若无的情谊究竟是从何而来。
居然是在我们初见时便开始。
当初上京城中有名流举办寿辰,我与肖成业同在被邀者行列,也同在被排挤的外围。
他是个眉目俊朗的,单看整个人的架势便颇有些神武不凡。
只是那时候的他还不曾接手肖家,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富二代,权贵们看不上他,不愿同他混在一起。
他见我衣着朴素坐在边缘处,便以为我和他都是平民阶级,主动来打听我的姓名。
当他知道我是来自太师府中时,尤且狠狠吃了一惊。
随后他又好奇我用茶泡豆腐,将面前的肉摆了一整碟,将那些最为精致昂贵的糕点反而弃在一旁。
我便跟他解释,上京权贵中有餐不尽食的规矩,若是将你盘中的东西吃完,会遭到他人耻笑。
所以我吃东西时,会力求先吃饱。
这一堆菜品里,唯有这糕点最不饱腹,所以我将它们剩在一旁,先吃肉再就些水喝,一顿下来便能饱个六七分了,成功撑到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