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的时候,我非拉着裴尘去照相。
一直惦记着,这么多年了,我们甚至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去的是街边的老相馆,拍摄的师傅已经上了些年纪,拍出来的照片有着 90 年代的韵味。
照片里的我们,像藏在旧时光里的人,眉目平和,微笑的弧度都一致的温柔。
老师傅端着老相机笑道:「我很久没遇上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了。」
裴尘和善地与他攀谈:「我们什么样的?」
「温良纯粹,不显山不露水,但一眼看过去,两个人都是爱。」老师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们是天生一对,除了对方,与谁都不搭。」
裴尘风趣劲儿又上来了:「您说话真好听,我一定要给您打个红包。」
这人真好玩,说着真转身到旁边的便利店去买红包去了。
回来后往老师傅手里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老师傅推脱不成,只得哈哈大笑笑纳了。
我拉了拉裴尘的衣摆,心里藏了许久的愿,在此时终于敢冒出苗头。
「我们再拍个结婚照吧。」
裴尘眉目间的笑意一僵,眸光深深看着我,不搭腔。
我知道,他不愿意耽搁我。
在重遇那天他便直言不讳和我说过:「姜汐,我可能随时会走,某个深夜,亦或是某个午后,悄无声息地就走了,你怕吗?」
「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当然怕啊。
怕又能怎么办呢?
他爬山涉水熬过来的岁月,是努力,也是命运的怜悯。
我们终于得以相见。
每一天的时光,都是偷来的。
所以我们啊,珍惜着在一起的每时每刻,牵手,拥抱,亲吻,爱得满满。
便是那天来临,我们也能少一点遗憾。
我挽上他的手臂,学着他风趣道:「裴尘,你都说了,你可能随时都会走,那你总要给我留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给你扫墓的身份吧?」
裴尘在此时转头看向门外,喉尖滑动间,能窥探出隐忍的情绪。
「姜汐。」
他认真的时候,就喜欢叫我的名字。
慵懒点,就叫姜汐同学。
「是不是有了这个身份,你就会给我扫几十年的坟?」
听,他又在拐弯抹角地哄我。
怕自己哪天消失,我真如我以前所说那般,去找他。
我郑重地点头:「对,为了年年有人给你扫墓,我怎么也得长命百岁。」
裴尘回头,眸光沉静专注:「那就一言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