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夕瑶没打算就这么溺死琬儿,她手指一松,琬儿立刻冒出水面大口喘气,红着双眼瞪着凤夕瑶,“你……你想害死我……”
凤夕瑶道:“哪有?我只是想让琬儿妹妹体会体会,这溺水是种什么感觉。下次便不敢随便把别人往水里拖了。”
“救……啊……”
话没说完,琬儿又被凤夕瑶摁下了水去。
如此起起伏伏,琬儿终于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了。
正当此时,凤夕瑶手上动作突然一顿!
她抬头就厉目往塘边的覆有点点积雪的常青藤旁边看去。
她能感觉到有一束目光,似从那里投过来。
果不其然,那常青藤旁边站着一个人,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凤夕瑶眯着眼看过去,见那天地素白间,果真立着一道墨青色的身影,清淡得仿若一幅水墨画。顿时震了震。
凤夕瑶心里下沉,阿梨也发现了,惊道:“小姐,是二少爷。”
他没有出来阻止,他只站在那里静看片刻,被凤夕瑶发现以后,便转身离去了。
帝玄澈这一走,负责保护凤夕瑶安全的颜护卫一直躲在常青藤后面,便也跟着离去。
方才颜护卫见状不对,刚要出去救凤夕瑶,结果被帝玄澈止住了。
帝玄澈道:“她应该还用不着你救。”随后就亲眼看着凤夕瑶三两下把琬儿给弄进了水里去。
可是对于凤夕瑶来说,自己正干坏事呢,被这个素日来关系不太好的庶兄给撞个正着,无异于平地一声雷。在她心里炸得哗哗的。
琬儿趁着这一空当,终于得以摆脱了凤夕瑶的手,从水里钻出来,大声呼喊道:“救命啊!救命!”
这时冬絮抱着手炉正过来,听闻小姐的呼救声,连忙小跑到塘边。定睛一看,却见凤夕瑶正抓着凤琬的细腕,似防止她沉下去,侧头正声对她道:“琬儿掉水里了,快去叫人拉她起来。”
琬儿在冰水里哭得天昏地暗,感觉自己刚刚游走在生死边缘。如今凤夕瑶却假装好人拉她一把,让她根本无回嘴说话的余地,冬絮就转头去叫了人来。
琬儿发狠一般,双手死死拽着凤夕瑶的手,用尽力气把她往水里拖。可凤夕瑶这回不如上回那么毫无防备,她扣住琬儿的手腕,只要指尖一用力,琬儿便疼得使不上力气。
等到救援的人来,凤夕瑶轻而易举地脱了手。
琬儿被人从水里拉了起来,恨恨地瞪着凤夕瑶,张口就道:“是她!是她把我推下去的!她想要害死我!”
凤夕瑶一边往宴春苑里走,一边若无其事地拧着被水打湿的袖摆。对于琬儿那些指控置若罔闻。
进了屋子,阿梨立刻给凤夕瑶换衣裳。
平日里她都围着凤夕瑶叽叽喳喳聒噪个不停,今日倒是分外安静。
凤夕瑶道:“吓到你了?”她脸上带着恬静的淡淡笑意,又道,“先前我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你整天恨铁不成钢的,现在我真做点什么了,就叫你吓得魂飞魄散?”
阿梨道:“奴婢只是觉得,小姐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凤夕瑶对着铜镜,微微抬着下巴兀自整理着衣襟,道:“等你像我一样,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以后,想不变都难。你若是害怕了,下次干坏事的时候我不叫上你一起。”
阿梨抬起头,态度坚决道:“不行,小姐一定要带上奴婢!奴婢、奴婢会尽力帮小姐的!”
凤夕瑶笑了笑,道:“不怕了?”
阿梨道:“奴婢只是头一次见小姐这样子,对付四小姐这样的人,就要以牙还牙,不能跟她以德报怨。”
琬儿那边的婉容苑动静闹得很大,琬儿死死抓住楚氏的手,一直惊恐地说:“是凤夕瑶,是凤夕瑶!她把我推下去的,她想淹死我!娘,娘,你要帮我……”
凤夕瑶在房里坐了一会儿,只要一想起之前站在青藤边的帝玄澈时,心里就一阵没底。
这算不算落了一样把柄在他手里?
凤夕瑶摩挲着下巴,有些郁卒地问阿梨:“我以前和二哥,关系真有那么差?”
阿梨巴巴儿地点头:“小姐和二少爷都是相互回避的,有时候就算见了面,也不会说半句话。”
“这是为什么呢?”凤夕瑶就很纳闷。
阿梨道:“因为小姐看不惯他。”
凤夕瑶问:“他长得又不丑,我为什么要看不惯他?”
以前对于这种事,凤夕瑶都是避讳的。现在见她问了出来,阿梨索性就告诉她:“小姐很小的时候夫人就去世了,侯爷后来都没有再娶。小姐一直以为侯爷是因为与夫人恩爱,连个妾室姨娘都没有。可是……
“可是夫人走后才两三个年头,侯爷就把二少爷领回来了,说是侯爷的儿子,以后就住在侯府里。二少爷一看便比小姐大好几岁,若按照时间推算起来,只怕出生的时候,还是侯爷与夫人正恩爱的时候呢。”
阿梨瞅了瞅凤夕瑶,见她面无异色,才继续说下去:“小姐一直觉得二少爷的存在,让夫人与侯爷的恩爱变成一场泡影。可侯爷就只有小姐一个女儿,小姐曾说凤家需要一个儿子,将来是凤家的顶梁柱,所以才容忍二少爷一直在凤家,只是小姐心里不接纳,这些年来一直视而不见。”
原来是这样。
凤夕瑶不记得那些种种,现在听阿梨说起,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
她想了想,道:“那生下他的姨娘呢?”
阿梨摇头,道:“没人见过呢。侯爷只带了二少爷回来,谁也不知道他亲娘是谁。”
这时外面有人来传话,侯爷回来了,请三小姐去前厅一下。那传话的人还好心提醒了一句,说是楚氏带着四小姐,在侯爷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往前厅去了。
在去前厅的路上,阿梨心里有些惴惴的,道:“小姐,你说二少爷……他会不会把你供出来啊?毕竟你以前对他那么的不友好……”
凤夕瑶僵了僵嘴角,道:“再怎么不友好,好歹我和他是一房的,他总不至于去帮大房吧。”
说来说去,凤夕瑶心里也没底,又道:“早知道这样,以前就该对他好点。”
真是的,以前自己怎么恁的想不开,她爹都已经把帝玄澈给带回来了,也承认是他的儿子了,不管她再怎么耿耿于怀,也抹灭不去帝玄澈的存在。她何必要为了她爹娘感情上的那点风花雪月而不承认帝玄澈是自己的兄长?
难不成要把人给推出去给别人,也好过让自己有一个好哥哥?
这一世凤夕瑶活得太明白了,她不需要那么多的敌人,她需要将来有人帮助她,帮助她爹,撑起整个凤家。
神思间,凤夕瑶已经到了前厅。还没进门,就听见楚氏和婉儿在厅内哭得肝肠寸断。
琬儿看见凤夕瑶,简直跟见了鬼一样,一边害怕着,一边又指着她,说她要害死自己。
琬儿脸色惨白,此时情绪十分不好。
镇北侯一回家就碰到这些糟心事,当然要公正严明地处理。
起初琬儿身边的丫鬟冬絮颤颤巍巍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个大概,说是凤夕瑶邀请琬儿去冰塘上赏锦鲤,却趁琬儿不注意,一把将她推下了水去。
镇北侯自然不会听信冬絮的片面之词,这才叫了凤夕瑶过来询问一番。
结果阿梨比她还激动,跪地道:“侯爷,冬絮她撒谎!奴婢跟随小姐在塘上赏景,根本没有邀请四小姐过来。是四小姐自个急匆匆地过来,小姐见她脸都冻白了,又没有暖手的手炉,便叫冬絮回去给四小姐拿手炉来。”
适时,府里下人已在塘边找到了那个手炉,呈到厅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