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靠清竹园,便听到府中管事略带轻视的声音。
“二爷,今年冷的早,运河上冻,好些东西没有送过来,这冬衣和棉被,得先紧着府上的女眷,恐怕也先委屈您一些时日,您放心只要有东西运过来,我一定第一时间给您拿来,您看成不……”
“还有今年的金丝碳也少了些,五小姐一入冬便染了咳疾,老夫人那边放下话来说先紧着五小姐,奴才这……”
呵,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那还能给萧洛臣给些什么东西!
不过,那白莲花倒是真有手段。
金丝碳一般情况下只有二品大员以上的官员才能用,苏府能用也是因为府上有老夫人这样一个二品诰命夫人。
连王氏都没得用,反倒是要先给她一个小辈。
许久之后才听到萧洛臣清冷的声音回道:“无妨,有什么东西先送过来吧。”
“回二爷的话,只剩下几个汤婆子,一些其他用的东西,六小姐也挪了不少去,只怕是要委屈二爷了。”
楚敏听完这番话,听得心中直冒火气。
这管家也忒不要脸了,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人,最后还把锅扣她头上?给她拉仇恨?
楚敏按捺不住了,直直地往前走去。
“二哥是主子。主子要东西,你一个奴才也敢不给?”
众人闻声向门口那肥硕的身子,管家一个激灵。
这祖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还被她听到了。
“再说了,管家,我拿了二叔什么东西?”
楚敏看着那老管家,眼神一点点阴狠下去,配上快要胖的没有的眼睛,更是一副凶横的样子。
楚敏冷笑着,一双质询的眼睛盯得管家心虚不已。
管家硬着头皮道:“六小姐,往年您不是吩咐,二爷的份例都挪去您屋里,我这也是奉命行事啊。”
这么一说楚敏倒是想起原主之前干得混账事。
那一年,原主刚回府,苏玉莲在家宴上做得一首好诗,萧洛臣也附了一首,只有她什么都不会,不敢同苏玉莲撒气,便将所有的火气砸在萧洛臣的身上,命人撤了他冬日的供应,不想会被管家今日拿出来以此说事。
明明这事不是她干得,楚敏却莫名地心虚,往萧洛臣那里瞥了一眼。
只看着那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冻得薄唇泛白。睫毛之上覆着一层霜白,薄瘦的手背透出一层冻伤的红。
可一双眼却平静无波,静静凝视这一切。
楚敏冷下声道:“我那是当时让你撤,可没说让你年年都撤。”
老管家眼中的轻蔑之意一闪而过。
整个苏府都知道她素来欺负这个养子,一个不受宠的嫡女,一个没人要的弃子,谁会管他们两个的死活。
只要他咬死不认,这头猪能说什么?
想到这里老管家的心就定了下来,扑通就跪在地上,面色屈辱:“六小姐,老奴哪知道你是只说当时撤。老奴在府中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了,您是小姐,老奴哪敢不听您的,老奴也是心疼二爷,可拗不过您啊。”
管家说的字字句句激动不已,引得一旁门口路过的小厮和丫鬟都伸着脖子往里面瞧热闹。见此情形,各个脸上都浮现出几分的厌恶之色。
要说这楚敏平日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如今却欺负一个生生比她大几轮的老头。
丫鬟道:“平日里这六小姐性子不好抢了二爷的东西就算了,如今居然还为难苏管家,可怜苏管家一把年纪了,还要受这份罪。”
“谁说不是呢,以前只以为六小姐骄纵,没想到心思这么歹毒。”
一旁一个丫鬟凑过来愤愤不平:“还是五小姐好,从不苛待小人,身边的人要用银子了,都用自己的月例银子去贴补,怕是全天下都找不到五小姐那么好的主子了。”
外面的人一言一语纷纷入了楚敏的耳。
这会就差没把苏玉莲说成一个仙女,把她说成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了。
楚敏冷眼瞧去:“既然管家口口声声说我冤枉了你,那便请母亲过来,核对一下今年来的进项收支,再看看各府的领用,看看这府里的东西到底缺了多少。”
管家的手心里顿时生出一层冷汗,他那点把戏也就能骗骗这两个人,若真是夫人过来,彻查府上的账目,那可是了不得啊。
管家眼珠子一转,砰砰两声头便重重磕在了地上。
“小姐这样做,可真是寒了老奴的心呐!老奴在苏府做了十几年的事,一直都没有差错,怎么一到小姐这里,老奴就要被扣这么大的帽子?”
管家说完还不忘抹了两滴泪。
在外看戏的丫鬟小厮们更加愤愤不平了。
“管家的演技倒是不错。”
楚敏轻笑一声。
余光瞥向管家腰间挂着的碧绿珠子。
这珠子原身记忆中见过……
本是原身母亲陪嫁之物,后不知何故失踪。
说罢,她便一把将管家腰间挂着的碧玺珠给扯了下来。
冷笑道:“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点东西将你给出卖了。”
管家眼见楚敏手里把玩着莹绿色的玉珠,他心顿时咯噔一响。
管家连忙道:“这……这不过就是乡下人的一点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