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
楚敏的父亲苏玉山,苏府的三房,户部侍郎,从二品。
这是楚敏第一次看到这个记忆中的父亲,苏玉山年近四十,高高瘦瘦,一副络腮山羊胡,身穿灰色外袍,正端坐在正厅等着楚敏。
母亲王氏忐忑不安的坐在一侧,当然,还有她的姐姐苏玉莲。
苏玉莲长相清秀,气质温婉,一双杏眼更是顾盼生辉。
“孽障,跪下!”
苏玉山怒斥一声,对着刚进门的楚敏吼道。
啊,该死的封建社会……
迟早她要推翻这陋习!
楚敏一躬身,“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你这个孽障,我真是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情竟然生了一个你这样的忤逆出来,尽给我丢人现眼了!”苏玉山指着跪在地上的楚敏破口大骂。
“老爷别生气,这孩子也不是故意的,肯定是有误会在其中。”王氏小声辩驳道。
“不生气?今天在朝堂之上,我被所有人耻笑,都说我教子无方,都说我这个户部侍郎徒有其表,我怎么能不生气?”苏玉山冲着王氏一顿狂吼。
楚敏知道自己这个爹爹一向不喜欢原身,相较于苏玉莲的温文尔雅和知书达理,原身对比之下更是不堪一提。
王氏满心惶恐,又不忍劝道:“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呐?清儿,你快和爹爹解释。”
“能有什么误会!自打她回来以后,这苏府便家宅不宁,干得哪一件事不是丢我的脸?”
听到这儿,苏清宁对原身更加同情。
明明是苏府嫡女,千金大小姐,却因为那毒妇毁了一辈子。原身五官底子其实很好,只是因为从小和猪抢食,吃的尽是些发膘没营养的东西,破坏了身体菌群。
这才养成易胖体质,又落下心理疾病,狂吃猛吃。
回府后,原身也很努力的去改变自己,想要博得父亲的欣赏与鼓励。
可亲生父亲却对她看都不看一眼,打心底眼的厌恶。
“父亲,您消消气。妹妹只是年轻,一时糊涂,这才不顾女子清誉,做了偷看晋王洗澡这糊涂事。”苏玉莲好言相劝的模样劝道。
这一字一句看上去为她说话,但实则却坐实了她的罪名。
苏玉莲?
她看叫苏白莲还差不多。
记忆中,原本王氏想要告发那乡下的毒妇——李氏。
这厮却跪在老夫人面前,苦苦哀求。以生恩孝道为由,要陪那李氏一同入狱。
活生生感动了老夫人,直夸她孝顺,还将李氏也感动的一塌糊涂。
那原主呢?原主在那李氏家中遭受打骂,粗活累活脏活全都让她一个人做,好几次险些没挺过去,差点人就没了。
经历的种种折磨,最后却成就苏云莲“孝顺”的好名声。
这事也就罢了。
上次,老夫人病重,原主听闻悬崖边上的楠木草可以治百病,为了让老夫人早点好起来,一个人前往悬崖边采摘,险些丢了命,摔了一身的伤。
好不容易把楠木草带回家中,没有感动老夫人也就罢了,反而嘲讽原主愚昧无知。
苏玉莲不过是为老夫人做了碗羹汤,切了小口子,全家心疼地围着她转。
而原主一身的伤,除了王氏给她上了药,没有一个人在意。
甚至连原身偷看晋王洗澡,也有她一份功劳。
原身回京城后,一直自卑不已。苏玉莲便不断让丫鬟春妮给她洗脑,说晋王喜欢她。
这一回,又是她的丫鬟将原身骗过去,说晋王邀约。
然后便传出了……
苏家六小姐偷看晋王洗澡!
这人手段太低,奈何原主太单纯,别人稍微好言好语几句,她便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别人。更何况这日日如此在耳边说,她自然就上当受骗了。
楚敏抬头说道:“父亲,女儿没有偷看晋王洗澡。”
“你还敢狡辩!”苏玉山心中怒火滔天,指着楚敏就破口大骂:“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有理有据。苍蝇不叮无缝蛋,谁无事会冤枉你?还不是你干的事太丢人!”
楚敏不理解这种逻辑,道:“苍蝇就是苍蝇,没有蛋也会叮肉。怎么能怪蛋有裂缝?难道没有缝它就不叮了吗?”
苏玉山差点没被气吐血,指着她的脸道:“我让你待在家中读书写字,你就学了满嘴歪理邪说?”
楚敏没有恼怒,反而平静道,“我不求您相信我,但也请您给我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我不能就这么被人胡乱冤枉死,连辩解一句的机会也不给我吧?”
苏云山冷笑:“这么说来,还是我冤枉你了?”
“不敢,我只想为自己洗脱冤屈。”
“你要真的没冤屈,你就不会摊上这事儿!”苏云山边拍桌边道,情绪激动。
苏玉莲眼眸划过一丝讥嘲。
想要辩解?她能如何辩解?不过口说无凭,反而打自己的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