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宁直接挂断了电话,又开车去了周意的医院。
她走进病房的时候,果然看见暮沉就在她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大概已经倾诉完了,倒是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闭着眼睛在休息。
周意走出了病房,江以宁一同出去了,道:“有事?”
“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一般这种情况,该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拿药。”周意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你得先找到他的点,安抚他。情绪安抚下来了他也不会有那么躁动。”
她说完,顿一顿,若有似无笑了一下,“当然,他要是不愿意跟你细说,当我没说。”
江以宁淡淡道:“暮沉告诉你什么了?”
“昨晚,那个病患除了有乙肝,还隐瞒了有艾滋的事实。她怕医生知道了不愿意给她做手术。”周意说起来,语气里到底多了几分心疼,声音也哑了几分,“暮沉之前,很小的时候,被一个艾滋病人绑过,要是不给钱,那个人就会拿着针筒把血输给暮沉。
而那个时候,暮沉的母亲,缅怀于爱人死亡,无暇顾忌他。那个时候,暮沉很小,你猜他有多害怕?他给绑架那人背出来的第一个号码是谢希,结果谢希很冷冰冰,你说当时的暮沉会有多绝望?”
周意说完,眼睛就红了,她说:“暮沉性格缺陷,不关他事,是他父母的锅。既然没法确定能够保护好他,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
江以宁眼神复杂。
周意能从暮沉嘴里知道这些,显然曾经,让他很信任过。
她抬起头,然后就看见暮沉站在门边,显然刚才也听见了周意的话,看她的眼底有几分柔和。
或许他们以前,真的还挺美好的。
周意还不知道暮沉此刻已经站在了她身后,或者说,她表面上还不知道,她声音有点哽咽,说:“我第一次跟他分手,那次我非不要他,就挺后悔的,那次之后,他就病得很严重,这几乎是我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了。”
暮沉目光微闪,开口道:“没什么值得后悔的,我都忘了。”
暮沉这一开口,周意便连忙回过头去看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只道:“我还是觉得挺对不起你的。不过你说的对,确实也过去了,我会慢慢放下的。”
江以宁费劲心思拿了药,自然不是为了看他们你侬我侬的,她的视线也盯着暮沉,说:“药我给你拿回来了。”
其实她差不多明白了,暮沉见完周意以后,估计是能被她安抚下来不需要吃药的。
心理的疾病,很多确实也不是完完全全靠药,药其实更像一件辅助品。
暮沉看了她两眼,还是从她手里接过药,回到周意病房就着水吃了两片。
江以宁观察了片刻周意,就发现她在暮沉面前,挺疏离的,表现得甚至很像一个普通朋友,并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
而暮沉当下的动容,念的是“旧情”,还是其他什么“情”,江以宁就不得而知了。
明明她也一晚上没睡都在给他奔波,这下却显得她吃力不讨好。江以宁难免有点心灰意冷,她得好好整理下思路,冷静的想想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我先回去了。”她说。
江以宁离开的时候有些心神不宁,一直进了电梯,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呢?”
她顿了顿,看见了跟上来的暮沉。
江以宁抬眼很快在他脸上扫过一眼,往角落里站了站,没有说话。
暮沉今天白天不上班,打算回去休息。电梯里有医生推着病床进来,他俩都站在了最里面。
“昨天那个病人艾滋故意隐瞒不说?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江以宁开口问。
暮沉皱了皱眉,不愿意细谈,敷衍道:“刚做完出来后,她的家属说了。”
“那你之前呢?小时候绑你的那个人呢?”江以宁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许复杂,“那件事是给你留下阴影的原因吗?”
江以宁之前也偶尔听谢希说过,暮沉很小时候,就被送到其他小城市养,为的就是有一个不被干扰的环境。
这件事,暮沉却缄默不语,并没有半点跟她解惑的意思。仿佛那个是江以宁触及不到的深度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漫不经心的说:“记不太清了。”
江以宁又不说话了,她一晚上没有睡觉,这会儿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她其实应该趁机理理暮沉跟周意的关系的,可是她都懒得梳理。
上了车以后,她把拿回来的药放进了车里的储物栏里,“你记着,我把药放到这儿了,以后你自己拿。”
暮沉道:“昨天差点伤害到你,我跟你道个歉。”
“你这病到底什么症状?”
暮沉依旧没有深入回答,简单概括道:“比较容易产生破坏欲。”
江以宁想了想,折腾她其实也就只是满足他破坏欲的一种。
江以宁垂眸道:“刚才周意说那番话,全都在心疼你呢,挺感动的吧?我都觉得很感动。”
暮沉终于偏头看了看她,道:“跟我说话拐弯抹角什么?”
江以宁弯了下嘴角,说:“暮沉,只可以选一个的。”
江以宁沉默了好半天,才把自己的话给补全来:“法律都要求一夫一妻制,你也只能选择一个。你要是对她有情义,就别继续跟我说和好的话了。”
暮沉淡淡道:“我不会跟她和好,当时分手就说了,不会再有以后。”
江以宁说:“那你还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