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被她言论惊到,缓了一会儿方才转身徐徐走入内间,约莫半柱香时间,拿了褐色纸包出来。
“将这药煎熬成汤,一日一次,服五日便可。避子药对身子伤害极大,我这挑的都是些伤害小的药物,需要的时日长些,这段时日,姑娘切莫碰冰饮凉,更忌讳气大性暴,当多走动,以促药物活泛……”
余下的话,无非是些忌讳之事罢了。
“多谢大夫。”叶清瑶给了银钱,提了药包,和芍药一同匆匆离开。
而在其离开的瞬间,一旁高风缓缓自窄巷走出,他今日本出城替王爷办些事,哪想回来途中竟碰上了叶姑娘。
他们做手下的,虽不喜叶姑娘对王爷逼婚,可对叶姑娘却还是生有好感,不为别的,只因叶姑娘对王爷周边之人极为大度。
如今,叶姑娘竟放着叶家闻名江湖的大夫不去,来到这城西养安堂,思及此,高风飞身闪入医堂内。
……
夜,靖元王府,书房中。
几盏烛火微微摇曳。高风静静垂首站在书案前,书案后,正是那一袭白色袍服的封炎。
“王爷,镇南王处来了消息,只说看京城局势行事,不参与朝堂政事。”
封炎拿着手中书信,勾唇一笑:“不愧是老狐狸,谁赢,他帮谁。”
“那王爷……”
“父皇如今正四处派人寻不死药呢,手底下几个皇子斗的不可开交他怕是也无暇理会,更遑论我这早就赶出皇宫的王爷?”封炎冷笑,母后家族功高震主,父皇便抄了母后的家,还有……她,这一笔笔账,他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高风静默,本欲退出,却又想到什么,“王爷,今日,我在城西养安堂碰见叶姑娘了。”
叶清瑶?
封炎皱眉,莫名想到白日她对他不耐烦的那番话,以及……南墨推她荡秋千的模样,巧笑嫣兮。她从未在他跟前这般过,在他眼前,只有小心翼翼的陪笑与讨好。
“她有甚么可说的?”想到此,封炎脸色一冷,语罢,便欲挥手令其退下,可下瞬,他似是想到什么,“你刚刚说……养安堂?”这是医馆!
“是!”
“可曾去问那养安堂的人,叶清瑶去那儿,是做什么?”封炎最讨厌被人要挟,可这个叶清瑶,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了他的底线。
大晋首富,虽能助他不少,可不知为何,瞧见那女人毫无杂质的眸,他便心中烦躁厌恶,只想将那双眸搅乱!
“我进去问了养安堂的伙计,”高风说到此处,脑门莫名冒了一层冷汗,“那伙计说,叶姑娘前去,是去问身孕一事的,我再细问,那伙计也不知了……”
身孕!
封炎双眸陡然凛起,放在书案上的手也紧攥成拳。
距离那夜不过两日,她便这般迫不及待检查身孕,莫不是……存了以胎儿要挟他之心?想到此,他心底不觉冷笑。
白日里,她说什么“他退亲,她定然应”这番话,果然只是谎言罢了,不过是她耍的另一手段而已!
那个女人,欲擒故纵的手段,耍的倒是越发精湛了!
看来……要去探探口风才是。
叶清瑶这两日一直憋在府中。
一则是因着还在吃着避子药,二则是……她被赐婚一事弄得全城皆知,不少人知道她死缠烂打封炎,终于得了名分一事,等着瞧叶家的笑话。
可今日,吃完避子药,她便觉得胸中沉闷,加之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心中郁结,索性便叫上芍药,二人出门散心。
所幸市井之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叶清瑶那些轶事说说便过了,也无人再纠结。一路上摆弄些小玩意,走走透透气,胸口果真舒坦了些。
到了午食时分,叶清瑶本欲在街边解决了餐食便罢了,未曾想芍药在吃食上绝不松懈,直拿大夫说的话当金科玉律,道她身子不好,当吃些温和之物。
最终二人寻了这京城最为繁华的醉仙楼来。
前世王府里有宫里出来的御厨,加之叶清瑶和封炎闹得僵,出府须得请示他,她后来便一次王府都没出过。如今再来这醉仙楼,登时看什么都极为新鲜。
“两位客官,吃些什么?”店小二倒是恭敬的很。
“楼上可还有厢房?”芍药问道。
店小二满眼为难:“此刻正是午时,客人正多,厢房早已没了。”
“没有厢房,雅座总有吧?”
店小二眼睛一亮:“雅座还有一个,您里边请!”话落,便在前面引路。
叶清瑶二人刚走上楼去,未曾想与转角处的身影相撞,那人柔弱的紧,后退几步,幸而被人搀住:“小姐,您没事吧?”
叶清瑶定睛一瞧,却见一穿着粉纱丝裙的女子,眉目秀丽柔婉,正被一青衣丫鬟搀着,小脸尽是惊惧,端的是我见犹怜。
“你们怎的走路不看人?”那丫鬟抬头,直冲着二人吵嚷。
“分明是你二人背对转角处,怎的还怪上旁人了?”芍药见那丫鬟横眉竖目,登时上前维护。
“青莲,不得无礼,”那柔弱女子上前拦下青衣丫鬟,“方才是你我二人背对转角……”声音却在看见叶清瑶时戛然而止,良久盈盈一笑,“原来是叶姑娘。”
叶清瑶皱眉:“你认识我?”她记忆中,从未有过此人。
“我是京城太守之女江雅云,不过叶姑娘乃是大晋首富之女,便是圣上都要给几分薄面,不记得小女也是应当。”虽是自谦之词,可这江雅云语气中分明掺杂了几分高高在上。
士农工商,叶清瑶自然知晓,商贾最为次之,可若做到跺一跺脚影响一国命脉,便无所谓次与好了。叶家,便是如此。
是以,叶清瑶只顺势颔首:“我确是不记得你。”
江雅云脸色果真难看了几分,却仍旧维持笑意:“京城传言果真不假。”
“什么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