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赵氏再也忍不住的抱着慕安安嚎啕大哭:“走吧,都走吧,你爹和你哥哥会护着你的,莫要害怕,到了下面再也不会受苦了……”
大约半炷香后,慕安安攥紧慕赵氏衣袖的的手,终是脱力地垂了下去。
只是,自此她的眼睛再也没闭上。
王府。
天外一声惊雷,宗政御惊坐起来。
胸口是窒息一般的疼痛。
他喘息了几下,才披上衣服下了床。
风雪漫天,宗政御不知为何走到了寄秋院。
院内除了那棵梅花树,其他都已烧的残破不堪。
宗政御望着那满地的梅花瓣出神,那花似乎渐渐的与慕安安的脸重合。
他不知为何想起那天十里红妆,慕安安挑开盖头,笑靥如花。
但不知何时,她便再也没有对自己笑过了……
突然间,胸口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宗政御几乎站立不住。
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一般……
在梅树下,宗政御想了一夜,似有了什么决定。
天色刚亮。
他便唤来随从:“备马,去慕府。”
这三年他不满太后随意的旨意,不悦慕安安的“暗中算计”,可慕安安爱他这件事并不作假。
他突然想再给慕安安一次机会,若她肯认错,休书作废也未尝不可。
出得门的路上,随从有些为难。
“王爷,慕府……已经败了,府邸也卖了,慕家如今只剩下慕夫人和管家了。”
宗政御停下脚步:“何时发生的?”
“三日前。”
三日前?!不正是慕安安火烧寄秋院那日。
慕安安那时的绝望眼神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宗政御呼吸一窒,翻身上马,驰骋而去。
可不过才离了王府一里不到,宗政御便看见一老人拖着一口薄棺,一满头白发的老妪捧着排位踉跄着与他迎面而来。
在擦肩而过那一刻,宗政御身形一僵。
他勒紧缰绳,策马奔回,对着那两老人的背影吼道:“站住!”
慕赵氏缓缓地转过身。
宗政御瞳孔一怔,颤抖的话瞬间被卡在喉中,目光直直定在慕赵氏手中牌位上:爱女慕安安之位。宗政御双拳紧握,眼中浸着微怒和慌乱:“慕安安呢?”
板车“吱”地一声滑动了一步。
慕赵氏抹去残泪,转过身去:“走吧。”
细细的雪飘然而至,两位老人步履蹒跚的背影渐渐远去。
宗政御黑眸定在那口薄棺之上,气息紊乱的有些狼狈:“好,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要干什么。”
宗政御一深一浅地跟着薄棺之后,不肯靠近一丝,也不肯远离一毫。
城外。
板车徐徐停下,旁边是一个空坟。
宗政御的跟随到此让慕赵氏恨意骤起。
“王爷,慕家已经给了你两条命,请您不要再来打搅他们最后的清净之地了。”
随从见宗政御死死盯着薄棺,便提议道:“王爷,不如开棺一验。”
老管家闻言,气得脸通红:“您贵为摄政王,当真要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吗?”
慕赵氏从怀中拿出一张带血的休书,声音已然沙哑
“王爷忘了吗?安安已经不是王妃了。”
宗政御一把将休书夺过,动作之快让慕赵氏来不及反应。
他将休书撕成碎片,赤红的双目带着决绝:“休书不曾盖王印!她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
话毕,他跃上马驰骋而去,扬起一地休书碎片。
王府外。
缰绳勒紧后,宗政御只觉眼前一黑,从马上摔了下来。
随从赶紧将他扶了起来。
宗政御甩开他们,猩红的眼眶看得他们心惊胆战。
他捂着心口,密汗划过紧蹙的眉心,许久才抬起沉重的腿进了府。
大厅中,小梅笔直地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