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安拿着烛台,走向门帘……
她现在唯一所能做的,只有保护娘了。
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烧红了整个王府的天空。
也烧红了宗政御的眼。
“嘭——”
宗政御踹开燃烧着的门,浓烟中,浓烟中,他急切地搜寻着慕安安的身影。
慕安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宗政御,似乎看到了七年前他们初逢的画面。
他朝摔倒的自己伸出手:“你没事吧?”
沙哑却又温柔的声音撞进慕安安的心中。
奈何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那场相遇,终是孽缘。
宗政御将发愣的慕安安抱在怀内,冲出已被烈火包围的房间:“你既要死,也别死在这儿!”
慕安安眼神空洞:“你答应过我的,若我死了,你会护我家人。我只有一个娘亲了,我想让她活着。”
“……你,疯了。”宗政御被在身后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你到底要怎样?”
“我只要休书一封。”
慕安安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但她不想到死都冠以宗政御的姓。
宗政御心头一窒,他放开慕安安,只说了一个字:“好。”
慕安安终于能够离开这座王府,离开这座囚牢。
当夜,她便拿到了休书。
宗政御站在门边,发现她的全部行囊,居然只有一个小小包袱。
他看着慕安安踉跄而去的背影,竟有些呼吸困难。
他不愿再看,直接转身而去。
慕安安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白雪下的那抹身影。
自此,死生不相见。
雪飘然而下,慕安安攥着休书一路踉跄前行。
伴着咳嗽,那鲜红的血花,延了一路。
终于到了。
慕安安望着那矮矮的门,无力的敲响。
门开了,慕安安见到慕赵氏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娘亲的怀里,递出那封早已染血的休书:“娘……我又是慕家的女儿了……”雪又下了两日。
慕安安悠悠醒来,外面一片漆黑。
她疲惫抬眼,就看见大夫将自己头顶的银针慢慢取出,而后转头对慕赵氏说:“熬不过今晚了,有什么话就趁早说吧。”
慕赵氏当场嚎啕大哭。
慕安安自然也明白了这话的含义,她含着泪张着嘴喊了句:“娘……”
见她醒来,慕赵氏将她揽在怀里:“你荒唐啊!你若在王府过的好,你爹和你哥哥死的也值了!可怎么就是这样的结果呢?”
老管家将大夫送走,看着这对母女,也红了眼眶:“小姐,你千万别恨少爷。慕家落难,他最担心的就是你。你那次离开,少爷是暗中含泪送你回去的。大家都是为了保全你啊。”
慕安安在慕赵氏的怀里流下泪来,她费力的张口:“娘,是女儿……不孝,害了……你们。”
慕赵氏听了却越发哭得厉害。
慕安安已经开始气若游丝:“下了地府,女儿一定……一定求阎王,来生再……再做您们的女儿,弥补今生……的亏欠咳咳……”
她话未说完,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慕赵氏慌乱地用手去擦拭她嘴角下巴的血:“安安,你忍一忍……”
慕安安紧紧地拽着慕赵氏的手,已经说不出话的她只剩下满眼的不舍与留恋。
她不想死,她已经不是王妃了,她可以陪着母亲了。
她怎么能这么残忍的让母亲在送走爹爹和哥哥之后又送走自己呢?
她想活下去啊……
老管家拦住要给慕安安灌药的慕赵氏,老泪纵横。
“夫人,放小姐走吧!”
慕赵氏不愿,依旧给慕安安灌药,奈何那药根本入不了口,全数吐出了出来,打湿了两人的衣襟。
“你喝啊,你快喝啊——!”慕赵氏不愿放弃,依旧灌着。
老管家看不下去,上前将药碗端开,哭着喊道:“夫人!小姐太疼了,让她走吧!!”
慕赵氏再也忍不住的抱着慕安安嚎啕大哭:“走吧,都走吧,你爹和你哥哥会护着你的,莫要害怕,到了下面再也不会受苦了……”
大约半炷香后,慕安安攥紧慕赵氏衣袖的的手,终是脱力地垂了下去。
只是,自此她的眼睛再也没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