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直直戳进鹿欢的心窝里,苦涩感越发浓郁。
她知道,傅臻的这句对不起不是因为他们的感情,仅仅只是在因为他的晚到而道歉。
鹿欢低眸看着那温热的手掌。
在芝加哥的那二十七天,她没有一分一秒不是在等着他。
可当初有多希望这双手的主人能接她回家,现在她有多绝望多心碎。
鹿欢没什么没力气推开他,只能平淡地开口:“可是煜哥,一切都晚了。”
这般平淡的一句话,却让傅臻心里犹如被烙铁烫了下。
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升起了一丝莫名恐慌感。
他眼底带过一抹情绪,薄唇微张,却好半天没说出来话来。
许久,他才问出一句:“你什么意思?”
“住在这里的我,还不明显吗?”鹿欢干涩的唇角勾出一个苦笑,压着心口致命的疼,“我得了血癌,早就活不久了。”
傅臻心头微沉,凝着鹿欢缓缓抽出来的手。
似是掌心的空荡感掏空了他的心里。
她费力的撑着自己身体,缓缓坐直:“这段时间我在芝加哥想了很多,也已经清楚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也不应该再多留在你和唐倩身边。”
长久的沉默在病房蔓延开来。
鹿欢平静抬起眼看他:“我想……我是该退出战队了,好好留在这里治病,等一下我会发退役微博,宣布自己和FHY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到底是和FHY再无瓜葛,还是和再无瓜葛?
傅臻垂在两侧的手慢慢收紧,已经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你的病,战队的事情往后放,养好身体,重新回来。”
重新回来……
她又何曾不想回到巅峰,重新拾起她的梦想,站在比赛台上继续打下去。
鹿欢喉头哽咽了瞬,眼里浮起一层薄雾:“煜哥,我还有机会吗?”
她的身体,她自己再清楚不过。
面对着鹿欢那张脆弱的脸色,傅臻一时也沉默了。
鹿欢微别开眼,闪动着长睫的细泪,轻声回绝着:“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还有唐倩,还有整个战队……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一字一句,她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来。
傅臻听着,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死死的,让他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现在他忽然发觉,原来鹿欢也会用语言伤人。
那句话,就像是一把利刃。
傅臻喉间滚动,看着她眼底满满写着拒绝。
许久,才缓缓收回目光。
病房外的温晓棠忍无可忍的走了进来,她看都没看傅臻一眼,径直朝着鹿欢走来。
两人并肩错过。
就在傅臻准备走出病房的那刹那间,里面传来温晓棠的惊叫声!
“鹿欢!你怎么了!?”
傅臻闻言心里一沉,转头又冲进了病房中。
只见病床上,鹿欢大口的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在一瞬间染红了整个病床。
傅臻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惊得呼吸都停了一瞬,他手忙脚乱的从桌边扯出纸巾去擦鹿欢的嘴角。
可入眼那一滩红,像是怎么也清理不干净。
“医生!!”他大声冲外面喊叫,摁着无数遍呼叫铃,心里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有紧张惊慌,“鹿欢,坚持住,鹿欢……”
鹿欢隐隐听到傅臻带着无措的叫声,想说话却怎么回答不了,只觉胸腔积压的疼意遍布了全身。
她有些抑不住那疼,也不知是胸口还是心口发出来的,眼泪再次沾湿了眼角。
好疼,好疼……
疼得她连傅臻的模样也慢慢看不见了……
离鹿欢昏迷那会儿,急救室灯已经亮了三个小时。
外面就站了三个人,各有不一样的情绪。
温晓棠坐在长廊的椅子上,双手捂着脸,双肩一下下耸动着。
细微的抽泣声在安静的长廊清晰可闻。
贺西周在晓棠轻声安慰着。
最沉默的,则是站在窗边迎着风吹的傅臻。
他背靠着墙,眼神定定地望着急救室的红灯,心里的忐忑感随着时间越来越强烈。
三个小时,他连眨眼都很少有。
满脑子都在想着刚刚那刺眼的一幕。
他对癌症没什么该概念,也根本就没想过死亡会离他那么近,就发生在他身边。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双手试图把他心剜出来。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红灯熄灭。
在医生走出来的刹那,三个人也同时冲了过来。
询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却被医生先破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通。
“患者本来就因为病情的加重和放疗变得很脆弱,你们怎么能再刺激她?幸好现在没什么事离开,希望你们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到时候连动手术也救不了!”
傅臻眸色骤然一沉,紧攥着双手说不出话来。
那心口的一番顿痛,让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滋味儿,只觉得很疼,也很致命。
“辛苦了。”贺西周微微颔首,送别了医生。
温晓棠脸色顿时煞白了一片,转头就抓紧了傅臻衣领,怒骂:“傅臻,你非要看着鹿欢被你气得去死,你才能心满意足吗?才能开心吗?你到底有多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