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小半天的激烈战斗,还是经验丰富的我更胜一筹,插上最后一个旗,把对面房子一推宣布胜利。
「哈哈哈,推平咯!」
我方欢呼雀跃,对面捶胸顿足,大家又热烈讨论半天,有人说:「安妹妹真不愧是将门虎子,运兵排阵能力,小小年纪就如此之强。」
「那有什么。」我得意地抹抹鼻子,腾地站起来,「我跟你们讲,我就是天生当将军的料,看我给你们表演一个倒拔垂杨柳。」
大家给我让出一条道,我兴奋地跑出去,挑了个一人臂展粗细的树抱住,气沉丹田,暴喝一声,使出全身力气,抱着它一点点扯离土地。
「喔噢噢噢噢哦哦哦!」众人在我脑后惊叹喝彩,让我浑身涌出使不完的力气,憋得面红耳赤,一把就将它……
将它扯起来了,但是这熟悉的被提起后衣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在干什么!」耳边传来老爹的怒吼。
我抱着树,他提着我,回头朝站一边的皇帝点头哈腰:犬女不知天高地厚,是卑职管教无方,我这就好好教训她。」
围观的都安静了,在那缩头缩脑地看着皇帝,皇帝虽然笑得和善,但脸上的肉都在抽搐:「无事,小孩子淘气一些……你们先把树放下。」
爹把我放下,树栽回坑里,提着我就走。
「好玩吗?」他把我放在僻静处,跟我吹胡子瞪眼,「出风头?拉人聚集?排兵布阵?你怎么不直接造反呢?」
我冲动下头了,痛哭流涕:「我知道错了,你别打我。」
「你还怕挨打,我还以为你砍头抄家诛九族都不怕呢。」他小声地吼,怕被人听到。
骂了好一顿,他才把我放回去:「你给我长点记性,低调做人,不然就下辈子再做人吧!」
我哭着回了,坐在席上抽抽搭搭,伤心抹泪,哭到傍晚。
「小芙,你哭了半个时辰了。」之前陪我玩的那个姑娘抱着我的头摸,叹了口气,「真厉害,我小时候也没那么能哭。」
小伙伴们议论纷纷:「猛女落泪都比别人猛……」
我头都哭晕了,她最后揉了把我的脸:「好了,别哭啦,卢姐姐要走了,有时间再找你玩。」
卢姐姐站起来朝我挥挥手,我抬头不舍地看她:「呜呜。」
「哎,我爹叫我了,我也要走了。」又有人站起来,摸摸我的头,敷衍地安慰两句,「别难过了,谁还没挨过打呢。」
大伙陆陆续续站起来,不约而同地排好队离席,一个个摸过我的脑袋,有的话都懒得说了。
他们都走了,席上就剩太子,他轻咳一声,朝我招手:「安芙,过来。」
我迷惑地摸着头走过去,抽噎着问:「什么事?」
他又咳了一声,盯着我,眼里闪着光:「你……不饿吗?」
「饿。」我扁着嘴摸摸肚子。
夕阳西下,大伙都走了,老爹又在和皇帝说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带我回家吃饭。
太子左右看看,从宽敞的袖子里掏出两个饼。
我睁大眼,忍不住扒他袖子往里看,被他攥住袖口慌忙推开:「你做什么,不行……」
我只好巴巴地望着那个饼,他盯了我好一会才把饼给我,仍警惕着我钻他袖口:「吃吧。」
「谢谢你。」我得到了饼也没空想别的,拆开封纸就啃,是酥皮豆沙饼,馅料柔和,入口化渣,清淡微甜,水平十分高,和平时吃的完全不一样。
太子说:「你蹲在本宫身旁,别让人看到了。」
我啃着饼蹲下,他把手放在我头上:「你慢一点,他们看样子还要谈些时候,不着急。」
我吃完了,他又把剩下的那个给我。
「你不吃吗?」我仰起头,眼馋又不好意思拿,「这个你吃吧。」
「我不饿。」他的手在我头顶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愉悦地眯起眼,笑得谦和温煦,「都给你。」
「太子,你真好。」我搓搓手接下了,「但是我三天没洗头了。」
「嗯?」他不明所以地问了声。
「三天没洗头。」我重复,「全是泥啊土啊的,你摸了,会不会又病倒啊。」
他突然用了力气在我头顶乱薅一顿,笑中带气:「你真以为我有那么娇气?」
我安慰他:「没事,你是未来的天子,「天之娇子」,娇气一点是应该的。」
「我不是……但是,不是……」他还想解释,这时爹和皇帝谈完话,朝我们走来了。
太子站起来,端正地行礼,皇帝也来了,笑呵呵地摸胡子看我:「小芙,和你太子哥哥玩得还行吧?」
抄家狂魔跟我说话了!好可怕!
爹说过,陛下说话没有一个多余的字,每个字都有五层意思,玄乎其玄,稍有应对不力就会被抄家。
他在暗示什么?他想诱导什么?他是不是想等我说错话,好抄我的家?
我脑子像年久萎缩的木齿轮一样嘎吱嘎吱转起来,越转越转不通,吓得直哆嗦,没地方躲,只能往太子身后蹭。
「呵呵呵,关系是真的很不错嘛……」他笑起来,眯着眼看太子。
太子抖了一下,往旁边出溜半步,把我亮出来。
我跟着蹭过去,抓紧了他的袖子。
他把我的手一点点扒拉开:「回父皇的话,关系一般,儿臣正是读书的年纪,心中只有功课。」
皇帝满意地带着太子走了,爹擦了把冷汗:「幸好你刚才没说话。」
我劫后余生地也擦汗:「爹,你听懂他的意思了吗?」
「没听懂,除了指哪打哪,爹从来都听不懂他说话。」他坦率地说,「但是你最近每次说话都会惹祸,那闭嘴肯定就是最好的。」
我心有余悸:「我还是不要去当妃子了,太可怕了,跟太子玩,早晚要被抄家啊。」
「正因如此才要去!你以为你不入宫就不会被抄了吗?我们全家都是笨蛋,所以我们才更需要一个潜伏在宫里的人,以先知来弥补智商的缺陷。」他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这是爹为数不多的智慧,绝对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