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学的时候,林绘绘就坐在我的前面,本来我并没有注意到她。
换句话说,我也并没有注意到班里的其他人。
但是她就坐在我的正前方,我想不注意都难。
所以我发现刚开学的时候她学习很积极,因为比较矮又坐在后面几排,所以经常昂着头看黑板。
不知道是化学上到哪里的时候,她已经懒得抬头看了,埋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每次化学老师找同学上黑板写题,她的头恨不得埋进书里,看都不敢看一眼,就差把「不会」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每次看她这样子,我的心里都会升起一种想作弄她的恶趣味。
不知道化学老师是不是和我一样的心理,反正课堂点名的环节必定有林绘绘。
有一次化学老师让小组长检查化学练习册,我把组员的练习册都收上来了,只有林绘绘扭扭捏捏不想给我。
最后在我的敦促下还是交给我了,本来以为没有写,但当我打开她的练习册,我实在是大为震惊。
摸鱼算是被她玩得明明白白,老师讲习题的时候,她在下面画老师讲课的各种卡通小像。
不得不说,不管是化学老师的动作还是头上仅剩的两撮头发都画得很有灵性。
后来在家写化学作业的时候,时不时会想到她画的画,顺便……想到她。
在学校也会不受控制地想看一眼她在干嘛,也会经常注意到她去上专业课不在学校。
关于她在我家发现的那幅画,记得当时学校办文化节要得急,班主任指定让班里的几个美术生交作品。
她画好后,花了好几个课间上色,最后被交到学校当作展品展示了一周。
那天晚自习放学,我在班里多待了十分钟做完最后一道大题,回去的路上刚好遇到换展板的工作人员。
他们把林绘绘的画揭下来,准备扔到垃圾桶里,被我拦下带回了家。
我想好歹是尽心画的,就这么扔了挺可惜的。
后来毕业后,理所当然没有什么联系了,但是我有时还是会想起林绘绘,我后知后觉地认定我应该喜欢她。
刚从大学毕业没两年,我妈终于忍受不了我这样一直单身到了二十五六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每次回家的话题都变成了我还没有女朋友这件事,于是我妈开始逼着我相亲。
我妈是个行动派,她说干就干,四处找和我条件差不多的女孩子让我和人家聊天。
我也是在我妈的名单里看到了林绘绘,一开始我以为是同名同姓,林绘绘很漂亮,也很活泼爱说话,我想她应该早就有了相爱的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可是当我看到照片的时候,我确定就是林绘绘,于是我跟我妈说我愿意去相亲。
我妈兴高采烈地替我张罗,相亲那天我提前去了很久。其实是在家里实在坐不住,我唾弃自己没出息,白活了这么多年,心里还是紧张到不行。
从高中毕业过后我们就没怎么见过,她比上学时候漂亮很多,更成熟了,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可能是她家里也催着她要结婚,我们直到结婚都很顺利。
我怎么会亏待她呢?毕竟我已经想不到比这更幸运的了,娶到自己喜欢了很久的人,原来我自己一个人在南城,逢年过节才回家看一看,婚后我恨不得天天回家。
不过林绘绘好像不太想让我回去,或许她只想要一个形式主义的婚姻,可以躲避父母的催促,我也不知道。
后来沈林奇叫我出门见他们,我心里不乐意得很,好不容易回家见见老婆,白白浪费我一下午的时间。
不过那天晚上林绘绘第一次主动亲我,我想着这趟回来得真是值了。
我在南城特别期待十一国庆,可以回去多陪陪林绘绘,想想就有盼头。
以前高中班长说要办同学会,我本来并不在意,以前高中同学里面想见面的自然会私下经常见面,我也没什么其他记挂的人。
林绘绘和我完全相反,她很在意,我觉得比和我见面在意多了。
一大早和她的好朋友叫夏林还是夏果的去护理,回来过后在家挑选衣服,卷头发……从头到脚都力求精致。
所以我猜她可能会有在意的人要见,她也确实承认了。
去酒店的路上我没有说话,她以为我生气了,说实话有一点,不过我当然可以接受她有在意的人,有喜欢的人,只要婚后能慢慢忘记,慢慢……喜欢上我就好。
我合理怀疑林绘绘想见的人是肖燃,上学的时候肖燃和她玩得就好,那天肖燃一来就摸了林绘绘的脸,我更加不爽了。
中途有电话打来,手机在我的衣服里振动,我就出门接了个电话,电话刚挂,
突然有一个人从后面抱住我,我以为是林绘绘,可是下一秒立马反应出不对劲,我一把把她推开了,是许柔。
她说喜欢我很久了,可是我明确和她说了我从来没喜欢过她,只是把她当作普通同学。
她不信……我原来以为她是个正经人的。
早知道保险起见我去男厕所打电话好了,我就不信她还敢跟进来。
摆脱许柔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林绘绘自顾自喝地脸都红了,饭局也快结束了,她一个人喝得不省人事,嘴里还一句一句说着话。其实当时我在想,她真可爱……
到车里她迷迷糊糊地说:「你不就是有个暧昧对象吗,我……我还有暗恋对象呢。」
我愣在原地,心突然揪起来,忍不住问她现在还喜欢吗,她说很喜欢,一直都喜欢,已经喜欢了十年了。
我暗恋她十年,她也暗恋别人十年。不过她知道吗,暗恋真的挺没劲的。但我可能比她幸运,至少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我就说我这人没劲得很,自那天过后我对林绘绘很冷淡。后来回家,我妈火眼金睛,立马看出来我对林绘绘的冷淡,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怎么回事,我骗她说就是拌了几句嘴。
「拌了几句嘴?人家都这么主动找你说话了,你就摆着一张臭脸,跟欠了你二五八万似的。你自己选的媳妇,也不好好对人家。」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时不时就想到那天晚上她说的话,说不介意才是假的。
回到南城,我拿工作来麻痹自己,主动要求加班,事情多了自然就想不到那些儿女情长的事。回家的次数也少了,唯一一件值得欣慰的事就是她比原来热情多了,每天都会主动给我发消息找我聊天。
那段时间我也没什么时间概念,只觉得是一个平常的晚上,加班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看见林绘绘蹲在我家门口,穿得严严实实缩在那里像一只小兔子,也不知道等了我多久。
心突然就软了,再也生不起她的气来,管她还喜不喜欢别人,好好和她过一辈子就行了。
那天晚上,我们俩把话都说清楚了,最后她把手机拿给我看的时候,笑意盈盈的,小鹿眼里好像装满了揉碎的星星。
她告诉我说我就是那个她喜欢了十年的人……
好开心……我的心和娶到她的那一天一样,怦怦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