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同乌老夫人告了辞。
回去路上,她心里想了许多,乌家的人,包括她姐姐常常夸乌雪昭大度,知进退,脾气好。
可谁又是生来脾气就好。
尤其女儿家,没出嫁前就是家里的娇客,哪有不娇纵,不刁蛮的。
偏乌雪昭从来没有。
但万老夫人也不能在自家姐姐跟前多苛求什么。
乌雪昭原就是她姐姐的庶孙女。
她不能要求姐姐养大了庶子,一把年纪了还去费神疼爱庶子的女儿。
乌家的事,她身为万家人,也没资格插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人也只能是,爱莫能助。
乌婉莹在娘家吃过了宴席,去养母蓝氏院里待了好半天才走。
林二夫人的屏风还在穿堂里放着,下人等着她发话,才好送过去。
乌婉莹看那屏风,越看越来气,打算亲自给林二夫人送回去。
说起来,都是因为这屏风才害得她今日落了脸面。
既然是林家的屏风,那可不好让她一个人受这份气,总得找个人分担一下,让林二夫人也一起恨上乌雪昭。
林家就在乌家隔壁,两家常常来往,林二夫人若想找乌雪昭的不痛快,不比她来的方便?
乌婉莹去拜访了林二夫人。
林二夫人没想到乌婉莹嫁去了伯爵府,还亲自过来还一扇屏风,有些受宠若惊,不等人来,先跟身边的心腹丫鬟笑着说:“嫁了高门大户就是不一样,人都变得有礼有节了。”
乌婉莹一进门,满面春风地跟林二夫人打招呼。
她长得清秀,高嫁之后大体上心情还是很好的,春风满面,这一声“林二婶子”下来,林二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忙不迭迎她进门,侄女长侄女短地叫,让她上座。
乌婉莹与林二夫人同坐一方长榻,她也懒得多废话,匆忙道了谢,说到了正题:“婶子借东西给我,原是一份好心,我本来心里谢婶子还来不及。”
林二夫人脸上笑笑,心里忽“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
“谁晓得姐姐故意借了两扇,比婶子这还要好上千百倍的琉璃屏风,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奚落婶子的屏风,弄得大家都觉得,婶子的屏风扔去恭桶里都没人要。”
乌婉莹稍作停顿后,一脸为难道:“我实在气不过,也替婶子辩了几句,却又说不过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现在都不知道怎么代姐姐向婶子赔礼道歉。”
林二夫人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最后一点点淡下来,挥了挥手里的帕子,大度道:“邻里邻外的,看得上就过来借,用不上也没什么。”
乌婉莹见林二夫人好像没大听明白,语塞片刻,就懒得坐这儿耗时间,东拉西扯几句闲话就走了。
人刚走,林二夫人就冷脸吩咐丫鬟:“把她用过的杯子扔了!”
“呸!什么东西!借了我的屏风,再回头来踩我的屏风一脚,还想拿老娘当枪使!”
一旁的大丫鬟也是看不过眼了,叹惋道:“怎么不是雪昭姑娘嫁去忠勤伯府,倒叫这样的人白捡了便宜。”
林二夫人冷眼嘲讽:“小人得志,看她猖狂到几时!”又说:“我看凭雪昭姑娘容貌、脾性,好日子还在后头。”
大丫鬟点头赞同,满京城里也难得找出来比乌雪昭还标志的姑娘了。
乌雪昭的凤凰屏风,送到了乾清宫里。
彼时桓崇郁正在见内阁大臣,箱子自打抬进来,就静静地搁在旁边,一动未动。
郑喜也是个有眼色的,眼见桓崇郁与阁臣议政到夜里子时,也不再提那屏风的事。
后面几日,桓崇郁都被政务缠身,每晚只睡得两三个时辰,唇色变深而不自知。
他还没看那屏风到底长什么样子,太医先过来给他诊平安脉了。
桓崇郁记性极好,他道:“并未到时候,何太医怎么来了?”
郑喜走到跟前来禀:“回皇上,奴婢瞧您唇色有异,擅自让何太医过来瞧瞧。”这要不擅作主张,桓崇郁哪儿会为那点小问题让太医诊脉。
可他是当奴婢的,他不能轻忽了龙体。
桓崇郁靠在椅子上,不轻不重地瞧了郑喜一眼。
郑喜立刻跪了下来。
何太医也跟着跪,他都六十的高龄了,不比郑喜正当壮年。
桓崇郁淡声道:“都起来。”
这就是肯诊脉了。
郑喜示意何太医去隔壁屋子坐。
桓崇郁起身,缓步走了过去。
何太医诊了一刻钟的脉,敬小慎微地道:“没什么大事,微臣开几服药皇上喝了就是。”
还真有病?
他自己怎么没觉得?
桓崇郁目光微垂,落在何太医身上,问道:“朕有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