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停了刚抬起的长腿,干脆靠进墙角里,朝苏安伸出手:“走不动了,栀子扶。”
苏安:“……”
对这种“无赖”求苏安心拒绝,可惜对穿着病号服还虚弱地靠在墙角里半垂着桃花眼的江照,拒绝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办到的情。
至少苏安做不到。
女孩坚持了没几秒,就走过扶住了江照抬起的那只手:“你小心,别扯到伤口。”
江照长睫一敛,薄唇无声弯起来,配合地“压迫”着比低了二十多公分的小朋友,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朝病床挪。
把人扶到病床边坐来,苏安松开手,同时松了口气。
江照闻声,眼帘一撩,似笑非笑的:“你怎么好像很不放心我。”
“icu住了一周的人,应该没资格问这个问题。”苏安转过身,给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哦。”
只是这边她手指尖还没碰上水杯把手,忽腰间一紧,她就被来自身后的胳膊抱了回,直直坐到病床边上。
“…江照!”苏安吓得脸色雪白,却一根头发丝都没敢动。
“听见了,”变成她并排坐的江照低低地笑了声,“栀子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
苏安气得绷了好几秒,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她扭过头瞪着:“你记不记得你身上还伤?你才手术台多久?就算没伤到害、失血过多可能会对器官造成永久性损伤你知不知道?”
话声落后,病房里变得反差地寂静。
苏安从那一刹那的恼怒里醒过来,色变得不自在,她抿了抿唇,想说什么。
江照却笑了,微微侧低了身,在她额头上轻蹭了蹭:“对不起,是我的错。”
“——”
苏安的表情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沉默许久,女孩慢慢垮肩膀:“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怪你……我就是生气。生自那时候无能为力的气,也一生你的气。”
“气我向你隐瞒钟洪林的情?”
苏安了头,又摇头,她纠:“是气你向我隐瞒的原因。”
江照难得心虚,轻咳了声:“既往不咎,好不好?”
“好,但是不为例。”
江照眼一动:“钟洪林这次进以后,就别想再出来了,当不为例。”
“不只是,”苏安拨开江照靠上来的脑袋,严肃地转向,“不为例是指,你以后不能出于保护我的目的、做这种拿自的安危赌的情。”
江照一怔,笑着叹气:“好,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一定,”苏安认真看着,“你了解我的,江照,如果是这样的牺牲,出了什么,那我一生都承受不起。”
苏安从没这样近乎执拗地听一个保证,江照望着她,眼底情绪微微晃动。
意识地抬手轻轻扶住女孩长发藏着的后颈,低阖了眼吻她。
“笃笃。”
病房门就是在此时被叩响的。
江照眼皮一跳,抑着躁意僵了两秒,直回:“…进。”
苏安也意外,但见到江照的反应,她又忍不住弯眼角想笑。直到脚步声后,她抬头看见两个陌生男人走进病房。
苏安眼尾那温软的笑几乎是一秒就消失掉了,她条件反射似的,从江照身旁站起就直接拦到前,警惕地望那两人:“你们是谁。”
穿着便服的两个男人都是三十岁的模样,大约是没想到自会被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这样防贼似的提防,尴尬地拿出警员证。
其中一位开口:“您好,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关于钟洪林伤人落水一案,些问题需江照先生配合调查,希望能跟我们走一趟。”
苏安色更紧绷:“是受害者,就算配合调查也应该在医院内进行,为什么跟你们警局。”
“是这样,按钟洪林的个人口供,江照先生故意伤害的嫌疑,所以我们需江先生配合刑问讯。”
“钟洪林才是蓄意杀人,”苏安攥紧了手,“我是当人、证人,也是受害者,我全程在场,游轮上也监控——当防卫的五个件在那场侵害过程里全部满足,江照行为没任存疑。”
为首的年纪稍长的警察些哭笑不得:“小姑娘,我们监控原件,只是例行调查,录完口供没什么问题就会送回来,你不用这样紧张。”
“可刚从icu转出来,那天失血都1000cc以上了,各项身指标还在观察期的,”苏安攥紧了身后江照的病号服衣袖,声音着急又发颤,“万一带警局,讯问过程里再出了谁能负责?”
“……”
被苏安拦在身后,江照半低眼,看见女孩一只手轻抬起来挡在身前,另一只手攥扶着衣袖,抖得厉害。
到底是安静规矩的小朋友,从小到大,大概连校规班纪都没违反过,跟人说话都是轻声慢语的,现在为了护着,倒是敢拦着警察声音着急地反问了。
江照越想,心口越涨涩又发烫。
抬手握住女孩吓得凉冰冰的手,把人轻轻往身旁拉回。
两个警察在商量。
苏安咬着嘴巴,脸色苍白又不安地看着,此时被江照往回拽,她想都没想就反握住的手:“你别怕江照,我不会让们这样带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