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的一声,装配有电子锁的别墅门被很轻易地打开了。
里头是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真切。
许寒祁也不开灯,直接无言踩着皮鞋进门踏入玄关,任凭黑暗将他吞没。
那个许总,您母亲之前在您开会的时候送来了生日蛋糕,您看
助理李海伸长脖子朝里头望了望,忐忑地递上手中提着的蛋糕盒,小心翼翼询问道。
话语落下的瞬间,只见许寒祁插兜侧转过身来,仅用余光扫了一眼蛋糕盒,便立即移开视线,好看的眉头随之轻微蹙起。
不需要,扔了。
光影把他冷俊优越的脸庞割裂成两半,从眉头到唇珠,一半溶于阴暗,一半拥向光明。
李海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但迫于老夫人的万般嘱托,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这么问了。
可答案也显而易见。
好的,那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李海恭敬地候在门边,埋首给身前人来了个九十度鞠躬,只等获得准许。
嗯。
许寒祁淡漠地应着,不等李海直起身子向他道别,反手便砰地关上了家门。
与其说是关,倒不如说是摔。
李海被这动静吓得一趔趄,有些后怕地瞄了眼紧闭的大门。
方才只不过顺带提了一嘴生日的事,老板的反应就这么大唉。
他想着,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即提起着糕匆匆离开了别墅。
此刻已是深夜时分,四下里静寂无声,唯有缓慢沉重的脚步声在别墅内回响。
等许寒祁洗漱完回到卧室休息时,钟上的时针已经分毫不差地指向了数字12。
零点了。又是新的一天。
许寒祁却高兴不起来。
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便是六年前那幅血腥模糊的场面,骤而尖锐的急刹车声、人的惊呼声、还有救护车的鸣笛声
即使看不清晰,也足以叫他快要窒息。
!
他从睡梦中猛然惊醒,额上冷汗涔涔。
逐渐缓过来的许寒祁不禁捏了捏鼻梁,转身打开床头柜上的小灯,想去洗把脸清醒。
结果他人还没全然坐起,先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温热物体给扑倒回了床上。
许寒祁只觉眼前一暗。
再睁眼的时候,一双小且软的手已经不安分地攀抚上了他的胸膛,暗示性地轻柔柔画一个圈,随即又游移至他颈后。
先生
迟暖搂住许寒祁的脖颈,整个人软得近乎黏在了他身上,似要与他融为一体。
我现在感觉有些不太舒服,先生您能帮帮我吗?
有薄汗从她额间渗出,她也顾不上擦拭,仅一味地用她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盯着他。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漂亮脸蛋已不像往常一般红润可人,而是苍白得有些病态。
那唇角再略微往下一拉,眉尖再稍稍那么一蹙,浑然的破碎感就更明显了。
简直是娇媚又可怜。
许寒祁却仍旧无动于衷。
见此情状,迟暖心下一动,干脆牵引起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覆上自己纤细的腰肢,又一次向他发出了邀请。
先生,您抱抱我嘛。
许寒祁最喜欢搂抱她的腰了。
以往这个时段,他会勾勾手指将迟暖唤来,随后抚上她的腰,谱一曲醉生梦死。
然今日许寒祁只抬眸睨了迟暖一眼,当即皱眉松开她的腰,接着嫌弃地将她往后一推。
他力道使的比较大,迟暖被推得差点栽下了床,浓密乌亮的长发糊了一脸。
幸好她及时稳住重心往床的内侧趴倒过去,不然此时的模样定会更加狼狈不堪。
滚下去。
迟暖被他吓得愣住了:嗯?
没听见?
许寒祁冷冷地说道,从床头柜抽了张纸巾擦手,脸色也跟着变得愈发阴沉。
迟暖向来清楚许寒祁的脾气,见他这副样子只得抿了抿唇,依言乖乖爬下了床,光着白净的脚丫站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她忍耐着浑身的不适感一面绕到床尾去找刚才脱下的拖鞋穿,一边在心里嘀咕许寒祁这是发什么神经。
明明前段时间还把自己当宝贝似的走哪儿带哪儿,连出差都要把她安置在总统套房。
现在又突然对她横眉竖眼的。
罢了,许寒祁原也是这么喜怒无常的人。
于他而言,自己只不过是他白月光的替代品而已,还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
但她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呢?
迟暖自嘲般地轻笑,转身出了许寒祁的卧室,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却一眼扫到床头柜上摆放的那张双人合照。
然后她倏地意识到今天好像是那个日子。
照片中,许寒祁还是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夏季校服坐在公园的秋千上,手里还攥着掰了一半的碎冰冰。
而在他身边的秋千上也坐着个年龄和他相仿的姑娘,留有一头乌黑的长发,也穿着校服吃着另一半碎冰冰,看起来温温柔柔的。
两人都没有直面镜头,却是望向彼此相视一笑。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很是青春养眼。
仿佛天生一对的那般。
门即将关上的瞬间,迟暖听见卧室里面的人还在独自喃喃着什么,表情很是落寞。
他好看的唇瓣一张一合,似乎在说:迟暖,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