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焦急的催促声:“喂?南笙?”
“你怎么不说话?”
“王哥……”南笙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王新建在那边也吓了一跳:“你病了?”
南笙捏了捏眉心:“抱歉王哥,我太难受了。睡过头了没醒过来。”
王新建立刻关切地问:“哟,是不是吹空调感冒了。严重吗?吃药了没有?用不用我找个人陪你去医院?”
“不用了王哥,谢谢你。”身体难受倒是其次,她主要是心累,“王哥,我想跟你请个假。”
“没问题。”王新建答应得十分痛快,“也不用请假。我今天给你算调休、不扣工资,也省着和人事那边打招呼了。”
“王哥,我是想跟你多请几天假。”
王新建沉默几秒:“你想请几天?”
南笙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三天吧,不算今天。”她想明天回老家一趟,把楼上漏水的事处理了,顺便散散心。
“……行!”王新建咬牙答应,“你要是之前攒了假期就一起报给我,我去跟人事说。”
“谢谢王哥。”这句感谢是发自真心。不管是不是因为想拉她入伙,王大头对她的确算照顾了。
挂断电话,南笙歪头躺倒在沙发上。
视线所及正好是茶几旁摊开的行李箱,是陆修明的。或许是想表明自己对这段感情还留有余地,昨晚他离开时只换回外衣拿了手机钥匙,出差的行李箱却没带走。
南笙怔怔地看了几秒,起身过去将它收拾好,扣上盖子推去不碍事的角落。
刚做完这些,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屏幕上显示的是串陌生号码,怕是哪位不常联系的客户打来的,南笙整理了一下情绪后接通电话:“喂,您好。”
“呵……”听筒里响起低沉的笑,男人调子缓缓地,明明没说什么,却有种说不出的狎昵和缱绻,“是我。吃午饭了吗?”南笙的肢体行动快过大脑。在听出电话那边的人是霍霄时,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挂断电话。等到反应过来,听筒里早没了声音。
然而间隔不过一秒钟,对方便又将电话打了进来。南笙这次直接拒接,随即果断将号码加入黑名单。
世界彻底归于安静。
她疲惫地闭眼缓了缓,转身正要回卧室里再躺一会儿,玄关那边便响起了敲门声。
南笙步伐微顿,随即某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就冒了出来……该不会,那人现在正堵在她家门口吧?
“开门!”仿佛特意为了印证她的猜想,防盗铁门那边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南笙,开门。”
南笙紧抿双厨,僵立在原地。
可她的沉默并没有让外面的人放弃。“叩叩叩”的敲门声,极赋韵律的继续着。那不大不小的音量,以及不徐不疾节奏,像是种闲散的逗弄。每响起一次,都让她的心脏不自觉地跟着颤抖一下。
两人就这样隔门僵持了许久。
直到南笙站得小腿发酸,外面的人也终于耐心告罄。
“南笙,我知道你在家。”
“乖乖给我开门。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叫人过来,给你重新换个门。”
隔着厚厚的门板,男人的声音不是很大,甚至略有几分失真。但里面的威胁却未被减弱丝毫。
南笙咬牙盯着自家的大门,握紧了拳头。
“南笙,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不开门是吗?我再给你十秒钟……”
“十、九、八……四、三……”
“唉……”长长地叹息声溢出唇畔,南笙身上的力气突然就散尽了。赶在男人念出最后两个数前,她认命地举旗投降,冲着门口哑声喊道:“马上来。”
门外的人愉悦地勾起了唇角,早这么听话多好!然后听着那慢吞吞地脚步声,霍霄又在心里冷哼了声,删除掉准备拨出的号码,将手机塞回西裤口袋。
屋内玄关旁的墙上嵌了面穿衣镜,南笙走到那里时扭头扫了一眼。镜中的人长发乱成鸟窝,面容苍白,唇无血色,眼皮浮肿着,实在是狼狈得无法见人。
她已经搭上门锁的手一顿,冲着外面的人说道:“你稍微等我一下。”说完转身去了卫生间,略整理了一下才重新返回开门。
很小的时候父亲便教导过她:人活在世不必非得穿戴光鲜,但外人面前一定仪容整洁。既是对他人的礼貌,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她不想跟霍霄讲礼貌,但却要在“外人”面前给自己留几分体面。
门外的霍霄一副衣冠楚楚、神采奕奕的模样,衬得门内的她更显憔悴。
男人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皱眉,心头划过一丝恼火。
不就是和陆修明吵个架吗?为了个出轨渣男把自己糟践成这样,值不值得?
南笙实在没有心情理会他为何突然脸色不善,只哑声开口:“你找我有事吗?”
霍霄眉梢一挑:“没事就不能来?”
南笙抿唇看着他,没说话。那眼神却很明显:我说不能你就不来了?
霍霄被她看得更气,忍住把人扯过来收拾一顿的冲动,举起手上拎的袋子:“给你送饭。”
“谢谢,我不饿。”南笙语气中透着疲惫,“我……”
“不,你饿。”霍霄打断她,“别废话,吃饭。你吃完我就走。”说完也不管门口能不能站下两个人,直接大步挤了进去。
男人高大的身躯骤然逼近,略有些熟悉的清冽气息也跟着迎面扑来。
南笙不自觉地头皮一阵发麻,急忙后退两步,同他拉开距离。然后边转身进屋,边妥协地丢下一句:“你随意。”
霍霄是真的很随意。
他弯身从鞋柜里找了双没开封的男士拖鞋换上,抬眼略扫了一下小公寓内的布局,然后走到餐桌旁将袋子里的餐盒拿出来一一摆好:“过来吃饭。”
南笙没说什么,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自己打开餐盒,拿起了筷子。
她发现了,霍霄这人有那么几分软硬不吃,只在乎他的目的是否能达到。
既然敌我差距太悬殊,反抗无用,不如少做无用功。只能希望他真的说话算话,等她吃完饭就离开。见南笙行动还算顺从,霍霄的心情顿时就愉快许多,人也有了那么一丁点儿自知之明:“我不影响你食欲了,你慢慢吃。”说完,便离开桌旁,在屋子里四处转悠着参观起来。那闲适随意的姿态,一点在别人家做客的自觉都没有,仿佛自觉才是这里的主人。
霍霄的举动,让南笙有种被人肆意侵犯隐私的愠怒。她其实很想问问这个人:你有教养、懂礼貌吗?
但最后却只是指尖用力,狠狠捏了下手中的一次性竹筷,然后边沉默着夹菜,边在心中咬牙切齿地念叨:人不能和狗一般见识。尤其还是没主人教养的疯狗。
算了,她认命了!
心里是这么劝自己,可还是忍不住找虐。余光总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小公寓不大,霍霄没一会儿就把客厅角落都转悠了个便,连卫生间都没放过。没有男性生活用品,陆修明应该是很少在这边过夜。这一点让他心里还比较满意。
参观完客厅,他又径自去了卧室。
南笙这间公寓在整栋楼最东边。卧室除了南边的窗户外,侧面还带着一个封闭式小阳台,里面养了些花草。
霍霄转悠到阳台门口,正要开门进去,餐桌旁的人咀嚼的动作突然顿住,随即猛地从椅子上窜起冲进卧室,一阵风般从他身边掠过,直接冲进小阳台。
夏天卫生间里湿气重,南笙就在花架旁支了个折叠晾衣架,那上面这会儿挂了好几件她的贴身衣物。她是想没想到霍霄随便在别人家里瞎逛就算了,连个犄角旮旯都不放过,非要进去看看。
快速把那几件衣服收下来,团成一团藏抱在怀里。南笙走出阳台,路过男人身边时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清清楚楚写着两个字:变态!
霍霄满脑袋莫名其妙。他做什么了他就变态?
等到透过在惯性作用下只关了一半的门,看见那空掉的晾衣架时,便立刻明白了什么。
然后很难得的,男人心头升起一丝尴尬的情绪。
“那个……”看着女人纤细的背影,他忍不住解释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呵……”回答他的,是南笙充满嘲讽的冷笑。她拉开衣柜,也不管手里拿一团东西干没干透,直接一股脑扔进暗格,然后“咣当”一声重重关上木质柜门,又回了餐厅。
霍霄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有那么点委屈。
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他的确对她有想法,想要她想得最近每到夜里就抓心挠肝。可他既没有偷窥癖,也没有恋物癖,他不是个变态。何况她本人就在面前,他要真想看,看活得不是更好?
霍霄摸摸鼻子,没了参观的兴致。
正好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也没看来电号码就直接接通了电话。然后边“喂”了一声边走出卧室,直奔客厅的小沙发,姿态懒散地靠坐进去。
电话是公司财务总监打来的,倒真是正经事。等到双方聊完,差不多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
那边南笙也早就吃完放下筷子,正靠坐在椅子上发呆。
霍霄起身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低头扫了眼桌上,主食吃了一般,其它餐盒里没下去多少,但每样都有动过的痕迹,加起来也差不多是她的饭量了。
再看她面色比刚刚多了些红润,状态也不那么憔悴,他满意地点点头:“嗯,吃完了?”
“吃完了。”南笙抬眸看他,眼中流露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是说好了我吃完就走吗?怎么还不消失!
霍霄勾唇:“那好,吃完了我们聊聊。”
南笙顿时皱眉:“霍霄,是你说的,我吃完饭你就离开。”
“没错。”男人大方承认,“但是我没说等你吃完饭,我是立刻离开,还是要做点别的再走。”
“你……”南笙喉头一梗,直接被气到无语。这世界上怎么有这种人?!简直无赖到了极点。
可霍霄看着她横眉怒目的样子,却觉得眼前的人十分鲜活可爱。反正比起她刚才为了渣男憔悴伤神,还是现在这模样让他觉得顺眼。
“南笙啊……”霍霄屈起食指,轻叩着桌沿,“你还是太天真了。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男人的话最好都别信。”
南笙没接话,别开视线,起身就走。她动作幅度过大剐蹭到身下的椅子,发出略有些刺耳的声响。
下一秒,男人的声音传进耳中:“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