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二丫能考大学的事儿,宋木头的神色才缓和了几分:二丫是不会嫁人的,和老温家二小子订婚的是你,收拾收拾,你就去吧。
宋木头的心思很简单。
姑娘就是赔钱货,长大了一嫁人就啥都不能帮上家里。
王寡妇目露喜色,连连点头,道:听没听到你爹是怎么说的,收拾收拾赶紧走!
只要这个小杂种走了,这个家就她说了算了!
走?宋南姝看着他爹那副无所谓,王寡妇迫不及待的样子,冷笑道:我们还没说完呢,走什么走!
你要说什么?宋木头不耐烦地问道。
宋南姝朝着他走了两步,道:你想要我嫁给老温家二小子,可以啊,宋南姝把手伸到他的面前,手心朝上:既然收了老温家的彩礼,那也得给我准备嫁妆。我要的不多,彩礼的一半儿,外加一床好点被子就行了。
啥?!
听到宋南姝要一半儿的彩礼,还要一床最好的被子,王寡妇的眼睛都立起来了,
家里怎么可能有那么钱!
宋木头皱着眉,语气不善:家里吃都吃不上呢,怎么可能有钱给你!
南姝啊,你都大了,也该知道给家里分忧了,王寡妇又换上了慈母脸,道:你爹忙活了一大年,勉强能养活咱们一大家的人。
你就算是不心疼我,也得心疼心疼你爹,是不是?
王寡妇假意擦了擦眼睛,十分不舍地说道:一眨眼啊,南姝都长这么大了。我和你爹,都老了啊!
这是在和她打感情牌,希望宋南姝不仅不要家里的东西,还能在结婚之后时不时地帮衬着家里。
是啊,爹娘都老了,这家里以后真的就要靠你们了,宋木头很配合地咳嗽了两声。
宋南姝依旧是不为所动:爹和娘既然不能干啥了,那二丫也别念书了。下来挣点工分,等到了秋多换点粮食给爹娘吃。
哦,对了,李大强和李大庄不是在砖厂干活吗。我记得是一个月两块五吧,这么算下来,两个人一个月就是五块。
一年下来就是六十块钱吧。
咱们家一点到头,差不多能吃小半袋的白面。逢年过节吃的肉,也就十斤左右,这么算下来我们花的也就二十块钱左右。
我和我哥下地挣工分,在加上我爹的,在刨去我二哥的,一年到头的粮食怎么也得有个百八十斤的。
这家里的粮食,怎么就不够了,还有这钱,都花哪儿去了?
宋南姝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和王寡妇,当着宋木头的面,把家里的每一笔账都算的清清楚楚的。
王寡妇把家里的每一笔钱都算的恰好好处,逢人就说家里的钱和粮食不够,弄的队上的人都以为他们家人口多,人又懒,家里什么进钱的办法都没有。
钱呢,粮食呢!宋木头冷着脸骂道。
他拼死拼活的在外面挣大力,结果这个老娘们儿跟他藏心眼儿!
王寡妇自然不能和他说她偷偷地给在自己的儿子攒钱娶媳妇儿,也不会说自己留钱赞后路,假装委屈地说道: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家二丫!
老师都说了,二丫学习好,这么努力下去,肯定能考上大学的!
你可二道河大队看看,有几个像咱们家二丫那样,长的好,学习好,还听话的孩子的!
也不想想,你现在是二丫她爹,二丫考上大学了,你脸上没光吗!
在王寡妇又哄又骗下,宋木头的脸色好看了很多:给丫头预备点,是应该的,宋木头回头又看了一眼正等着要嫁妆的宋南姝,目露不喜,道:你也看到了,家里要给你妹准备钱,实在是没钱给你了。南姝啊,你妹以后要上大学了,你脸上也有光。
你这话说的不对,我娘就给我生了两个哥哥,可没什么妹妹。再说了,二丫是个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以后能不能指的上都两说呢,还给我画大饼,宋南姝皱着眉,道:别瞎说了,你就赶紧的给我嫁妆,我立马就离开咱们家!
以后,我嫁到了老温家,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
宋南姝都想好了。
与其在家里看王寡妇的脸色,天天吵着过日子,还不如嫁去老温家自己顶门过日子。
要温老二是个好好过日子的,她就本本分分地跟着他。
要是温老二身上啥坏习惯都有,她就拿着钱和温老二离婚,自己顶门过日子。
她还就不信了,她一个从现代来的人,在这么物资匮乏的时代活不下去了。
当家的,咱们家是真的没钱啊!
无论宋南姝怎么说,王寡妇就是不松口。
宋南姝冷笑道:娘,你没有没关系。我娘留下来的东西,你得给我,对吧?
说罢,转身就进了屋。
王寡妇先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了进去:你娘都死了多少年了,怎么可能留下什么东西给你!
娘,你说了可不算。
宋南姝曾经看到过王寡妇藏钱的地方,很熟练地爬上了炕,从炕柜和墙的缝隙中掏出来一个蓝色的小包。
那是我的,你给我放那儿!
王寡妇看到宋南姝把自己藏起来的钱全找到了,顿时就急了:
我给你钱,我给你钱!
那可都是给二丫的,怎么给这个小贱人!
不用了,宋南姝像是一条泥鳅鱼一样,从王寡妇的咯吱窝下钻了出去,一溜烟儿地跑到了门口,这些就够了!
一把推开了在门口拦着她的宋木头,大步地跑远了。
你把我的钱,还给我!
王寡妇跟在宋南姝的身后,紧追不舍。
这是你给我的嫁妆,我凭什么还给你?宋南姝一个劲儿的朝前跑,偶尔回头还和的说两句话。
你个死丫头,你快还给我!
王寡妇咬着牙,拼命地朝前跑。
宋南姝就跟没听见一样,径自跑到了温老二的家。
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