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师兄多年的情谊也只够我在不周山睡个三天三夜。
然后他就让我火速滚蛋。
走前给了我十两银子当盘缠。
哼,算他有点良心。
天地之大,离南疆最远的地方在哪儿?
当然是京城!
惹不起我还是躲得起。
于是我火速赶往京城。
一路遮遮掩掩鬼鬼祟祟,活像一个逃犯。
万幸,路上没遇到苍官这个杀千刀的。
顺利到达京城之后,我发现自己没钱了。
十两银子,一文不剩。
全拿来买酒了。
为了不被饿死,我站在一家酒楼前沉思。
其实是因为他家的酒太香,馋得我流口水。
酒楼名叫飞仙楼,装潢颇为风雅。
他们门口张贴着纳贤告示,说是缺一个厨子。
待遇从优,包吃包住。
我火速撕下告示,进去找掌柜的。
京城繁华,连倒夜香的都有人抢着干。
要是晚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倒夜香倒是没什么。
但群玉定会说师傅的脸都让我丢干净了。
……
掌柜见我一个小姑娘,浑身脏兮兮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想赶我走。
可恶!
我把剑架在他脖子上。
掌柜立马就变了脸色。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要你命干嘛,你可是我未来东家。
在我再次强调来意后,掌柜半信半疑,小心翼翼地问:
「那不知女侠,都会做些什么菜?」
那可多了。
「炸竹虫,炸蚂蚱,炸蜘蛛,炸蜈蚣……」
在掌柜屎一样的脸色里,我又说:
「以上只是我的拿手菜,其他的,可以学嘛!」
就这样,我在京城有了落脚的地。
在后厨也不用怎么出门,大隐隐于市。
我不信苍官还能找得到我。
……
这天轮到我休息,我顺了一壶竹叶青,倚在二楼栏杆上听肖师傅说书。
他的故事向来新奇,飞仙楼的客人也格外捧场。
每次收的赏钱都让他弹琵琶的孙女乐呵呵的。
「苗疆的蛊虫啊,那可太多啦。」
「种类之繁杂,就连万疆门的人,都不敢断言自己认识每一种蛊虫……」
一说到万疆门,客人们的窃窃私语声就变大了。
切,有什么了不起。
我可是在他们少主追杀之下活下来的人!
我才了不起。
见场内热情高涨,肖师傅乐呵呵地等了一会,接着说:
「诸位客官想必也知道,修行蛊毒之人,皆养着一只本命蛊,其毒性诡异刁钻,让人防不胜防。」
「蛇蛊,金蚕蛊之类,大家耳熟能详,而今日在此,要给诸位讲一种奇特的虫子。」
「此蛊名为姻缘,以宿主血液为食,没有毒性,但其功效倒是世间少有。」
有意思,也不知道苍官有没有养一只。
这小子一天到晚带个面具,冷冰冰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打打杀杀,要是哪家姑娘看上他,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
「姻缘蛊与寻常竹虫类似,通体雪白,呈纺锤形,但身上有九道红色的圆环。」
竹虫!
竹虫香啊!
炸竹虫香脆可口,甘香甜美,咬着爆浆。
……
等等!
导致苍官追杀我的罪魁祸首,就是一碗炸竹虫,里面好像有一只,身上有九道红色的圆环。
我说这只怎么这么肥,吃起来这么香。
难不成,我把他姻缘蛊吃啦?
我人傻了。
肖师傅又说:
「这姻缘蛊啊,在找到自己主人的姻缘之前,是不会死的。」
「如果死了……」
我皱着眉头支起耳朵听。
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在吵嚷嚷的掌声里,肖师傅站起身,一展袖袍,笑眯眯收着了赏钱,慢悠悠离开。
后面跟着抱着琵琶蹦蹦跳跳的小孙女。
我的良心久违地痛了一下。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我失魂落魄地回了屋,手里的酒都不香了。
掌柜怕我惹事,给我安排的居所是一间上房。
一般而言,隔音算是不错。
可是习武之人,耳力惊人,总是要被迫听到一些不该听的东西。
今日正当我躺下,准备在睡梦中忏悔到天明时,听到隔壁房间有拖动重物的声音。
以我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他们拖的是个人。
还是个男人。
「这次的货色不错,他们从哪找的?」
「路边捡的。」
「?」
「多半是酒喝多了,直接昏在路边。看样子是个公子哥,衣料都是上好的锦缎。」
「南风馆能给我们多少钱啊?」
「至少一千两黄金吧。这长得实在不错。」
我悄悄透过门缝,看到一个黑色的麻袋,里面支出一只苍白的手,骨节分明,上面还有淤青。
要不是听他们说的话,我都以为他们拖了个死人。
「这啥东西啊,看着怪渗人的。」
一个金属的东西磕到桌面,我定睛一看。
是一张面具。
这可太熟悉了。
毕竟苍官戴着它追杀了我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