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之日，秋风阵阵，吹得城外落叶胡乱飘荡，西城门外比将军府外更加安静。

身披盔甲高束长发的卿如是站在空荡荡的城门口，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旁的守门小兵站得笔直：“卿将军大军是在城北门整顿出发的，而且在昨日城门关闭前就走了。”

卿如是松开缰绳，内心五味杂陈，爹骗了她……

她着一身盔甲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惹得周围的人频频相顾。

上一次被他人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还是她出嫁那日，可卿如是却觉今日的她更加狼狈。

“卿如是！”

卿如是眼睫一颤，缓缓抬头望去，一脸怒气的月陇西站在她几尺以外。

卿如是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月陇西一把扯住手腕往前快步走着。

她没有反抗，只是看着月陇西的黑发被风吹着。

一路被扯回太傅府，再被扯回她的房间。卿如是被月陇西放开的手腕，已是一片紫红。

她无声的将护腕往下拉了些，遮住那抹刺眼的印记。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了？”月陇西双眼似要喷出火，他怎么也没想到去诗社的路上会遇见一身戎装的卿如是。

比起他的怒不可遏，卿如是却意外的平静：“我当然没忘，是觉得我方才太丢月家的脸吗？”

她的淡然反而让月陇西更加怒不可遏：“卿如是，你已经不是将军小姐，是我月陇西的夫人，你有资格上战场吗？”

“你有把我当夫人？”卿如是看着他，声音出奇的淡漠，“我这个只会舞刀弄剑的将军小姐配的上你夫人这个称呼吗。”

卿如是表情如常，只是心口上那越来越深的伤口却在流血。

月陇西一怔，只觉嘴中那几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将目光从卿如是脸上移开，才冷硬道：“任你配不配得上，你都休想擅自离开！”

他不知他为何这般生气，但只要想到卿如是上了战场，若是和卿云韬一样……他不敢再往下想，满心只有阻止卿如是的念头。

卿如是看着他的侧脸，疲惫不堪：“你知道我哥哥已经战死，可你不知道我爹年迈带病出征，他身体已经扛不住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中带上一抹恨意：“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去帮他，你什么都不都知道却要拿你们月家的声誉来阻拦我，难道你非得要看我家破人亡才满意？”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就像一道响雷在月陇西脑子中炸开！

这一刻，月陇西竟不敢去看卿如是是何表情，逃避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丝狼狈。

“我在你身后走了十二年，真的走不动了，家人已经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卿如是噙着泪，声嘶力竭，“月陇西！”

一声月陇西，饱含了卿如是这十二年里因他而起的所有喜怒哀乐。

月陇西差点因为她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决绝呼喊无力栽倒，他不安到连声音都隐隐发颤：“来人！封了这个房间！”

与从前的淡漠和从容不同，他此刻像是落荒而逃，步伐混乱的踏出卿如是的房间。

卿如是望着他的背影潸然泪下，脱力般坐在椅子上，紧抓着桌角的手骨节开始发白。

几个小厮拿着锤子铁钉还有几大块厚木板走到房门外，房门被“嘭”的一声带上，紧接着就是连续不断的“铛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