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了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保姆接走了小惊蛰,傅棠舟眉间淡淡的温情已经消逝,他仰头喝完了一杯冰水,冷淡嗤笑:“跟你母亲一样,又想钓男人了?你们母女俩怎么就那么贱?”
“傅棠舟,你也就在我面前横,你怎么就不在你父亲面前……”
她话还没说完,他手中的杯子就砸在了地上。
杯子摔碎的声音吓到了小惊蛰,她光着脚从卧室里跑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站在那,眼泪挂在了眼尾,啜泣:“顾姐姐,不,不要打架。”
傅棠舟的怒意倏然消失,他看了过去,撞入小女孩水光盈盈的眸子里,他想到了幼时他父亲的暴躁,第一个想法是,他不能跟傅冠辰一样。
他压下了怒意,低声温柔回:“没有打架,杯子不小心摔了,吓到你了么?”
他笑了下:“别怕。”
小惊蛰眨了眨眼。
傅棠舟让保姆过来扫了玻璃碎片,担心小惊蛰光着脚,便走过去,抱起了她,他第一次哄孩子,却好像也挺顺手。
“你叫什么名字?”
“小惊蛰。”
“大名呢?”
“不知道。”她声音软乎乎的,她趴在他身上。
“你睡觉前要别人哄你吗?读故事?”傅棠舟记得,好像很多小孩都需要人哄。
她摇摇头:“我自己睡。”
他心湖柔软:“这么乖?”
她像个小天使,明明刚刚才被他吓到,现在又对他笑得眉眼弯弯:“不乖,阿嬷说我调皮。”
“你喝奶不?”
“喝,奶瓶。”
“我抱你去泡。”傅棠舟低眸看她,她和顾新橙不像,而且性格天差地别,但是看着她天使一样纯洁的笑容,他却想起少女时期的顾新橙。
傅棠舟跟他父亲的关系的确不好,他天生反骨,性子倔,不知服软。
那次,他害得顾新橙过敏休克进了医院,他被他父亲压跪在了雪地里,寒冷刺骨,他冻得发抖,温岁也跪在他旁边,向他父亲求饶,哭得眼睛通红。
而顾新橙刚从医院回隔壁顾家,看到他跪着,她还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她还露出了笑容。
温岁哭着求:“顾新橙,你快跟傅叔叔说啊,棠舟他的脚前段时间才打球受伤,不能受冻。”
顾新橙凉凉地弯了弯唇,居高临下,对着傅棠舟低声道:“原来,你也会这么可怜。”
等他父亲来了,她又换上了楚楚可怜的神色,鼻尖通红,脸色微白,黑白分明的眸子挂上了泪珠:“傅叔叔,棠舟哥哥不知道我过敏,才泼我酒,逼我吃虾……”
他父亲更是暴怒,骂他。
而他冷眼旁观,他不知道她说出这样的话,怎么还能像个圣洁的天使,雪花扑簌簌地落在了少女的黑发上,睫毛上,她瞳仁里倒影着他的跪姿。
他还是喜欢,她在那个暴雨淋漓的夜晚,湿漉漉地敲开了他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