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哗然。
江逐送完便要走,他对着宾客们摆摆手:“各位,我还有工作没忙完,先离开了。”
“等等!”安舒言追了上去。
她在走廊上把人拦下,眼眶发红,手里的礼盒被她捏得变了形:“阿逐,你这是……什么意思?”
“订婚礼物。”江逐瞥她一眼,“怎么,安小姐不喜欢吗?”
安舒言红着眼仰头看他:“喻白薇的事我已经解释很多遍了!”
两年前,她没能把江逐的前女友喻白薇从手术台上救下来。
她声音轻颤,满心苦涩:“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呢,我真的尽力了……”
“够了!”
江逐忽然伸手挥开了安舒言手中的礼盒。
那把沾了血手术刀掉在地上,“叮当”一声响!
“我不想再听你的任何狡辩!”
江逐眼底猩红,看着她无辜的脸,一阵愤怒。
“两年前害死白薇,你就是这样一副无辜的神情!半月前你找来记者拍照,第二天你也是这样看着我!现在你成功了,如愿以偿嫁给我了,又露出这样的表情给谁看?!”
安舒言睁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江逐是这样看她的。
江逐指着地上的手术刀,语气冰凉:“我送你这个礼物,就是希望你记住,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给白薇赎罪。”
“我可以娶你,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安舒言呆愣着,拭去眼角泪珠,一直在原地站了许久。
她自认恬不知耻地倒追江逐十几年,此刻却厚不起脸皮再回到宴会厅接受旁人同情或嘲笑的目光了。
走廊上的灯光是暖的,照在她脸上却变成了冷的。
安舒言苦笑转身,一直走回了家里。
刚进门,便听一声巨响,一个酒杯在她脚边碎裂开来!
安父站起身指着她骂道:“这就是你名声都不要去给我求来的好亲事!你知不知道你们俩一走,安家的脸算是被丢尽了!”
安舒言指甲掐进了掌心,说不出话来。
安母先心疼起来。
好不容易把安父劝回房间,她走过去拉起安舒言的手。
“舒言,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但凡那江逐对她有一点在意,也不至于在订婚宴上让人如此难堪。
“妈,”安舒言眼神坚定,满是希冀,“苦归苦,可谁知道日后不会甜呢?”
江逐现在不信她,可一辈子这么长,她一颗真心,总有一日能捂化他心中的恨。
长长的沉默。
安母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不动女儿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去吧,这是之前和江家商量好的,你和江逐订婚后就住到一起。”
不敢去看母亲的神情,安舒言接过,收拾好东西后经过安父的房门,想开口叮嘱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了门。
司机很快就将她送到了安母给的地址。
别墅灯还亮着,安舒言开门走进去,却没见到江逐的身影。
这时,二楼阳台上传来一点动静。
她爬上楼,却见江逐正泡在泳池里,搭在岸上的手中还握着一只酒杯。
他像是喝醉了,闭着眼小憩。
安舒言走过去,蹲在一旁默默在心里描摹他的眉眼。
这是两人之间难得和平共处的时光,每一秒安舒言都觉得无比珍贵。
“薇薇……”江逐突然开口。
这两个字似一把锤子重重砸在安舒言心上。
她顿时血色全无,回到冰冷的现实。
正要起身离开时。
江逐忽然无比精准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哗啦”一声,安舒言被他拉进了水里。
第三章
一阵水花四溅。
就在安舒言以为自己要呛下一大口水时,一双手托着她从水里站了起来。
为了不往后倒,安舒言攀住了江逐的肩膀。
两人贴得极近,呼吸交错间,安舒言眼神都不知道放哪儿。
她红了脸。
江逐把脸埋进了安舒言颈间,寻求她身上的药香。
呼吸激得安舒言一阵颤栗。
这个动作,让她忽的想起了小时候。
安母家是中药世家,安舒言从小就经常带着一身药香。
那时候的江逐还没有遇见喻白薇,两人青梅竹马,江逐经常说她身上的中药香闻着很舒服。
回想这两年,安舒言甚至怀疑以前的日子是一段梦。
入夜的池水冰凉,安舒言冷得打了一个喷嚏,怕江逐感冒,连忙伸出指尖戳他。
江逐一睁眼,看清怀里是安舒言后,眼底一沉,毫不犹豫就把人松开了。
安舒言再次掉进池里,冷水蔓延过她的头顶。
她挣扎着从水里钻出,狼狈得不停咳嗽。
江逐见此,心底划过一丝燥意。
他嘲讽如刀:“你就这么上赶着?”
安舒言心口一刺,想说点什么。
江逐却拧眉穿上衣服走了。
安舒言呆站在水里。
池水冷得她全身都在发颤。
她可以挨着冻把人抱住,他却连碰她一下都觉得难受。
带过来的衣服在楼下,安舒言准备离开水池,可一抬头,江逐竟又回来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条干毛巾。
安舒言眼眶泛酸,冻得发颤的心暖了回来:“谢谢。”
她伸手去接,可江逐却直接一松手,毛巾从安舒言的指尖蹭过,坠落水面。
江逐冷眼看她:“安舒言,收收你的心机,跳进水里装可怜这一招,没用。”
安舒言湿润的睫毛轻颤:“我没有……”
还没等她说完,楼下门铃声响起,还有一道清丽的女声:“阿逐哥哥,你在吗?”
江逐听到动静,没再看一眼安舒言,转身下了楼。
安舒言从二楼往下看,正好看见江逐任由那女生挽住了手臂进门!
安舒言心里突然一阵恐慌,江逐对待与喻白薇有关的一切都是特殊的,也包括她的妹妹。
她换上江逐泳池的边备用浴袍匆匆下楼。
正和喻白萱碰了个正面!
看见她,喻白萱的笑容瞬间凝滞:“……安舒言?”
她脸色很差,睁大眼睛,突然尖声质问:“阿逐哥哥,她怎么会在这儿?”
江逐冷声:“她自己过来的。”
喻白萱充满敌意的眼神瞬间又变得愤怒起来,她瞪向安舒言:“安舒言,你可真不要脸!害死我姐姐还不够,居然还敢找到阿逐哥哥家里来?”
这样的语气和神情,安舒言已经看过了很多遍。
明明早该习惯的,可这一次,冷到极致让她多了几分勇气,她突然就不想忍了。
她声音干涩,挤出一个笑容:“喻白萱,我和阿逐,已经订婚了。”
话音刚落,喻白萱就捂住了胸口:“你,你说什么?”
安舒言还没再说什么,喻白萱就突然倒了下去。
第四章
安舒言一惊,下意识想要上前,就见江逐抱起喻白萱,跑出了门。
安舒言心里一紧,也跟了出去。
“滚开!”
一句话,安舒言整个人冻在原地。
比这话更冷的,是江逐看向她那厌恶的眼神。
半夜两点,江逐才开着车回来。
安舒言追问:“喻白萱还好吗?”
“跟你有关系吗,”江逐熬红了眼眶,冷笑一声,“安舒言,用不着你在这儿假慈悲。”
屋里没开灯,他往楼上走去,声音低沉得吓人:“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只剩下一间保姆房,你要住,就去那儿睡吧。”
安舒言瞳孔紧缩,怎么都没想到江逐会让她去睡保姆房。
江逐已经关了房门,“砰”的一声在夜色中尤为刺耳。
安舒言将下唇咬得发疼,良久,才拿起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去了一楼的保姆房。
第二天,江逐下楼,安舒言已经将自己做的早饭摆好,站在桌边等他。
江逐烦躁的眯了眯眼。
他没想到,自己这般刁难,安舒言居然还是留下来了。
“阿逐……”安舒言想喊江逐来吃早饭,可是他径直走出了家门,连看都未看一眼。
安舒言闭上眼睛,解下围裙的手在微微颤抖。
上班的时候,安舒言差点迟到。
一到办公室,主任就找到了她:“最近市里有个公益项目,医院打算派人去康宁医院学习一下,我们科室定的是你,你明后天准备一下。”
康宁是市里最好的私立医院,也是江逐所在的医院。
江逐最厌恶她纠缠到自己工作的地方,安舒言想拦住主任说自己不去,但主任还有病人等着,已经不见了人影。
等主任忙完,医院的正式通知也正好下来,定下了安舒言。
安舒言想打电话告知江逐一声,又想起自己已经被江逐拉入了黑名单。
她苦笑一声,世上还有哪个未婚妻,连自己未婚夫的电话都打不通呢。
同事问她今晚下班去不去聚餐,安舒言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难得点了点头:“去。”
吃完饭,他们又去了餐厅对面新开不久的酒吧。
一进门,安舒言便自顾自点起了酒,几杯酒下肚,她终于放下杯子。
抬头时看见不远处有一堆妆容精致的女子聚在一起,不遗余力地给中间的男人灌酒。
那身影越看越熟悉,酒壮怂人胆,安舒言蹭地起身,冲了上去夺过男人的酒杯。
“不准你喝了……”
“江逐”哼笑一声,安舒言听出声音不对,使劲睁大眼才看清这人竟是程君颐!
安舒言愣愣喊了一声:“小叔……”
除了吊死在江逐这一棵树上外,安舒言从小在圈子里出了名的乖。
程君颐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江逐的乖乖女?”
他此刻眯着眼睛打量安舒言,似是重新认识了她一遍。
安舒言尴尬无比,正想找借口离开时,程君颐却拦住她,似笑非笑:“喝完就想走?”
说完也不管安舒言的反应,他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不急不缓,“我送你回去。”
是来自长辈不容拒绝的语气。
安舒言一下都不敢停留,急忙跟了上去。
上车询问地址的时候,安舒言说去江逐家。
程君颐听完忽地笑了一声,情绪琢磨不透。
安舒言莫名有些恼,别过了头。
路上异常安静,安舒言余光瞥见程君颐后视镜上挂着一个玻璃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