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封湛没再理他,他朝秦烟递出帕子。
“擦擦,雅集要开始了。”
秦烟下意识接过,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竟流下泪来。
柔软的帕子触及面部那刻,封湛身上独有的草木香充盈着秦烟鼻腔,也蔓延至心间。
上了画舫,封湛带着齐豫去找同窗。
秦烟独自一人呆在角落中。
雅集进行到半途。
秦锦绣忽然走到秦烟身旁低语:“我的凤尾琴落在船尾,你去替我取来。”
眼看下一场就是琴比,秦烟并未多想,忙跑去后方替她拿琴。
就在翻找之际,背后猛然伸出一双手,狠狠将她推下船尾。
秦烟瘦小的身子直直坠入江中!
被刺骨江水淹没那刻,秦烟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幸而她自小在乡野长大,尚懂几分水性。
秦烟拼尽全力爬上船尾,站在船尾的人,却是齐豫。
齐豫眼中一片兵荒马乱:“我正要去叫人的!”
秦烟大口喘着气,眼中满是防备。
齐豫憋红了一张脸:“这回真不是我,是,是……”
想到方才稍纵即逝的蓝色身影,齐豫仍有些难以置信,失魂落魄的喃喃道:“我没看清……”
秦烟没有理会他,满身狼狈的回了将军府。
转眼年关又至,太学大考后放假两月。
秦嵩今年不能回来,担心秦烟受了委屈,特意托人给她送来丰厚的压岁钱。
秦烟去了药铺,询问老大夫怎么变白,脸上的胎记可否消除?
老大夫看了看她脸上的胎记,表示无能为力。
倒是给她开了些美容养颜的方子,吃的抹的一应俱全。
这两月,秦烟每日要吃两大碗米饭,晨起雷打不动的练剑。
剩余的银两,她替自己找了位教琴的先生。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秦烟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肌肤白白嫩嫩,胎记也淡成了粉色。
原本干瘦的身子愈发丰盈,已然一幅有女初长成的青涩模样。
胎记祛除不了,秦烟便画桃花来遮。
再次踏入太学,她收获了一片惊艳的吸气声。
齐豫更是难以置信的指着她惊呼出声:“怎么可能!你,你是无盐女?!”
面对齐豫的嘲讽,秦烟心中早无波澜,并不理会。
只是下学后,回去这一路,走到哪儿都被盯着看,秦烟有些不习惯。
公主府的马车从她身边驶过。
马车内坐着被传召进宫的长公主与封湛。
透过纱帘,长公主打量着秦烟,忍不住惋惜道:“秦家这位长女当真可怜,多标志的小姑娘,出行连个马车都不安排。”
封湛一怔:“她不是养女吗?”
长公主将秦府往事和盘托出。
封湛蹙着眉听完,缓缓阖上双眼。
转日课间,苏夫子特意叫住秦烟:“为师欲收你为入室弟子,你可愿意?”
秦烟求之不得!
拜师过后,秦烟随即得知苏夫子将从太学卸任,转而入朝为官!
然而,震惊的事还未完。
苏夫子招手示意秦烟:“随为师来见过你师兄。”
秦烟随苏夫子走入公事房内,便见封湛负手而立。
封湛是她的师兄?!
秦烟一时难以置信,转眸去看苏夫子。
就见他点头道:“师父忙时,你便多向师兄请教。”
讷讷的应下,接下来的日子秦烟好似大梦了一场。
每日从太学到苏夫子的府邸,跟着封湛学习的这段时日,秦烟惊叹不已。
封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信手拈来,仿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秦烟却隐隐察觉到,他更爱兵法。
白驹过隙,几年过去。
当初黑瘦的小丫头,已长成将要及笄的美娇娘。
下学后,苏府书房。
秦烟在红枫叶上落下最后一笔,忐忑地将红枫叶夹进一本兵书中。
待封湛来了。
秦烟将兵书递上,磕磕巴巴道:“师兄,我在父亲书房中找到了失传已久的《战机策》,誊写了一本给你……”
封湛接过手抄本,面上有些意外:“多谢,你费心了。”
见他收下,秦烟心脏狂跳,紧张的语无伦次:“师兄……我马上就要及笄了!”
封湛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终于,秦烟仿佛用尽毕生的勇气开口问道:“师兄对未来妻子……可有什么期盼?”
“两心相悦即可。”
得到封湛的答复,秦烟一路冲回了将军府偏院,脸颊火烧火燎。
转日,秦烟照常去太学上课。
休息间,秦烟无意转头一瞥,视线瞬时凝住。
身旁齐豫举着片红枫正好奇打量:“听晚?什么意思?”
秦烟呼吸一窒:“这是哪来的?”
齐豫满不在乎道:“在我哥书房地上捡到的,不知又是哪个姑娘不自量力,春日红枫稀奇,弃之可惜,我捡来玩玩。”
秦烟耳边一片死寂。
她只听见自己沉闷的心跳声,难受的喘不过气。
半响,她才握起笔,重新抄起了诗文。
三日后,秦嵩回京。
因秦烟与秦锦绣的生辰只相差六日,秦嵩便打算将她们的生辰宴一并办了。
正厅,父女二人激烈争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