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煊低着头没说话,气压有点低,他似乎不怎么愿意理我。
额,他好像会错意了,以为我在怪他不彻底消失。
我又定睛看了看,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胸膛和胳膊上还有印出的血迹,有几个指甲甚至都磨掉了,血肉一片,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次多亏了煊儿,」我爹看向他,满意地点点头,「若不是他跳下崖找了你两天两夜,你这条小命怕是就交代在山野之间了……」
是这样吗?
费煊他特意赶回来难道是为了救我?还把自己搞得像是丢了半条命……还怪让人感动的。
于是,我便向费煊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奈何他愣是不愿抬头望我。
倒是一旁的叶扁舟看着我和费煊,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想起叶扁舟和我的婚事,我的头又疼了起来。
算了,择日不如撞日,还是现在就说个清楚吧。
「爹、娘,还有叶大人,我不知道陛下怎么会为你我赐婚,但是现在看来,你对我无意,我对你也并无男女之情。不如我们商量一下,如何解除婚约吧……」
此话一出,满屋子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我。
包括费煊,此刻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我。
这家伙,终于肯抬头看我一眼了,小样儿。
我在心里满意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看着叶扁舟,等待他的回答。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这个提议似乎弄得他措手不及,他看向我的目光里甚至有些复杂。
还没等他开口呢,苏婉儿倒是先一步来到我床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求道:「郡主息怒,都怪我!若不是我,表哥也不会顾不上救郡主,郡主也不会跟表哥退婚……」她一边说着,一边来拉我的手,「郡主,婉儿求你了,不要迁怒表哥,不要跟他退婚……」
「你们成婚后,婉儿只求能当表哥的妾室就知足了,绝对不会抢了表哥的心……」
啧,这番话真是修得一手好茶艺。
况且,叶扁舟居然还要纳她为妾?
天呐,我赵天悦大好年华,为什么之前眼睛却瞎得那么厉害啊!
纵然我一时想不起来跟她有什么更大的过节,但身体却十分诚实地抗拒她的靠近。
于是,我下意识地抽回了手,没想到她却顺势倒在一侧,倒像是我故意使力把她推倒的。
这下叶扁舟终于不再纠结,他恨铁不成钢地上前一把拉起苏婉儿护在怀里,转头冷冷对我说道:「既然郡主心意已决,扁舟自然无话可说。只是此言一出,便再无商量余地,希望郡主日后莫要后悔!」
我后悔你个老娘舅哦!
我在心里默默送了他十个白眼,脸上却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叶大人还不知道吧,其实我已经定过夫君,就是拼了命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阿煊呀。我和阿煊从小青梅竹马、情深意重,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他在我心中的位置。此番解除婚约,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会后悔呢?」
叶扁舟脸色越来越黑,估计气得够呛,只是碍于我父亲在,不好发作而已。
所以,他只是冷冷地甩下一句:「告辞!」就带着苏婉儿迅速离开了。
倒是费煊,原本冷冷的面容上竟然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犹如寒冰遇到初阳。
啊这,我只是想借他气一气那两个不顺眼的人哪,他不会当真了吧。
想到这,我便像往常一样对他口无遮拦:「费煊,我只是见不得那两个人做作的样子,刚才那话都是气他们的,你可别当真啊……」
费煊的冰块脸瞬间又冻回去了,他一言不发,向我爹娘抱了下拳,便转身走掉了。
脾气倒是见长,嘁。
御医说我得了一种叫离魂症的怪病,其实就是失忆,还是选择性失忆。
因为除了叶扁舟和苏婉儿,其他的人和事,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唯独和这两个人的纠葛,我是忘得一干二净。
据我娘说,我先前对叶扁舟十分迷恋,简直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不是在他上朝的途中假装偶遇,便是将自己做得不入眼的荷包、帕子送给他。
只是,叶扁舟一直冷眼相待,对我客气又疏离,并不是很喜欢我这种上竿子的倒贴行为。
为此,我在家里愁得茶不思饭不想,还为了他,把从小一起长大的童养夫费煊给遣散了。
我爹没办法,只得拼了这张老脸去向皇帝给我和叶扁舟求了赐婚。
我一边事不关己地听娘亲说着我那些荒唐事,一边透过檀木雕花窗看着正在院子里练剑的费煊。
现在的他身材颀长,长腿窄腰,舞剑的姿势优美又充满力量,我一时之间不禁看呆了……
明明小时候我俩一样高,他怎么突然蹿这么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