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般的疼痛淹没了我。我疼得甚至叫不出声,咬着牙,像曾经那样,把痛到极致的大叫尽力憋着,直到我再也憋不住为止。我还是想起了我是谁。想起了上辈子的事。
但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上辈子坠下楼之后,也许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年的愉悦气氛里,以至于我面目全非摔得稀碎的尸/首大喇喇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血呼啦那种,糊了部分围观群众一身。
啊。
我本人是不打算让这么多人评头论足我的尸/首的,但是活着的人可是没法听到我这只孤魂野鬼的愿望。也许愈闹愈好,满足某些人那永远孤独寂寞的看客心理,凑凑热闹。
不管。发烂发臭并非我的本意,永保安宁的夙愿也终究不能实现。
就匆匆把我火葬了吧。大火漫天里,也许我会得到安息。我作为一只鬼,虔诚地许下了这个愿望。
好吧,好吧。还是不够他们折腾的。人类的求知欲总是旺盛得叫人害怕。他们那些人撺掇着,无论怎样还是弄到了一副担架,也没找什么专业团队送走我,而是撺掇了几个不嫌脏不嫌累的大叔一路把我抬到了医院。
我很庆幸是从十七楼跌落,直接就摔碎了骨头,五脏六腑也摔得七零八落,直接避开错位的可能,以免他们拾起零落的我缝缝补补,再摆到我父母面前告诉他们能修复,再度让他们燃起一点希望的火星。
我不想再给他们无用的希望了。上一回这样还是我刚从芳菲书院被带出时,他们抱着微茫的希望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我一睁眼就只是大号的蓝白条纹病服,空空荡荡。
现在我就是行尸走肉。我的灵魂早丢在了芳菲书院。丢了,在我哥离开我的那天。
头顶是空洞苍白,几欲噬人的天花板。
我有时躺在床上输液时,常常望着一片白的天花板发呆。
我眼珠只是死死地盯住一处,眼睛酸了累了也不肯眨眼。
我可能真是疯了吧,总是触景生情,一遍遍地刺痛到遍体鳞伤,却死也不肯撒手。
我总是想到那天。我哥被打得不动了,他的眼就那么直直地僵着。最后一眼也没舍得给我,却深情地望向了罪恶的源头——那间囚室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