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就是行尸走肉。我的灵魂早丢在了芳菲书院。丢了,在我哥离开我的那天。头顶是空洞苍白,几欲噬人的天花板。我有时躺在床上输液时,常常望着一片白的天花板发呆。
我眼珠只是死死地盯住一处,眼睛酸了累了也不肯眨眼。
我可能真是疯了吧,总是触景生情,一遍遍地刺痛到遍体鳞伤,却死也不肯撒手。
我总是想到那天。我哥被打得不动了,他的眼就那么直直地僵着。最后一眼也没舍得给我,却深情地望向了罪恶的源头——那间囚室的天花板。
我多么不甘。我就是嫉妒。说我疯也好,说我癫也罢,我时常想把天花板盯出一个大洞,仿佛裂开了,我哥就藏在那里面似的。
有一回小护士来给我换药,被我悚人的眼神刺到,把事情告诉了我爸妈。之后果然就没能再待在那屋,又重新转移到了间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新牢房。
后来他们把我绑在审判罪人的“十字架”上,生怕我被放出来伤了人。可笑,灵魂得救,爱是原罪。我双臂被缚,双脚也戴着层层叠叠的镣铐,倒像个监狱真正的囚犯似的。那我宁愿一辈子被绑着,绑去和阎罗见面,总也不会后悔。
后来。后来果然我遭了报应。做鬼,无实体地做鬼。做鬼做/了几百年,也遇不到我哥。他该不会是升入天堂了吧?那我做的这一切……
他妈的,我的报应。
我仍然是在人间,空空荡荡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我现在特像个阿飘。要不是有执念,我估计也就即刻消散了吧。可是我还是留着了。久到我亲眼见到李江皋的第不知道多少代孙女嫁人。我悄悄捏了个符保佑她一生平安,不要像我一样多灾多难。
我恍惚间挣扎着,有若一张无形的网将我困缚,百计营谋也脱不了身。终于自一个梦里醒来。仿佛从一个极高处跌落,跌到漫无尽头的深渊里,永无宁日。
……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