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峰对杨姑娘说,侍女连夜跑了,他没有追上,在城里多待了几天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丫鬟。
时间紧迫,只能他们二人上路。
杨姑娘偶尔撩着帘子与他闲谈,她说她是家里最小的姑娘,闺名叫杨岁穗,哥哥是学子监內官员,曾经的榜眼,父亲最疼爱她,也正因为如此,在知道太子纠缠后尤为气愤,告到了御前。
她说,这次回乡,是她用自杀六次才换来的。可是他们一家在京城已经快四十年,老家有什么人她根本不清楚,回乡也只是缓兵之计。
她低头抚摸着手腕上伤痕,“你们都是太子的人,太子说什么应什么,可是有没有想过,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
坞峰无话可回,沉默许久后说:“姑娘坐好,要变天了,不快点可能被困在路上。”
暴雨来得突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的马车轮子陷入泥沼,马儿力竭拉不出来。
他穿着蓑衣斗笠却还是湿透了衣服,马车內也慢慢在渗水,更糟的是,旷野之上雷鸣电闪,他们非常危险。
杨岁穗掀起帘子,“你先进来躲一躲吧。”
“不急。”
他拔出匕首刺了马屁股,在马受惊时同时用力推着车轮,车子是推出来了,但受惊的马他没能拦住,瞬间将他抛在身后。
他无计可施,只能抛出匕首刺死了马。
马车翻倒在雨中,他看见杨姑娘软绵绵的从车厢里滚出来。
杨岁穗躺在大雨中没有半点知觉,坞峰将马车车厢扶起来,抱起杨岁穗进入马车中。
空间狭小,他脱了蓑衣与湿透的外衣,拿起棉被先给杨岁穗盖上,双手摸入被子也给她脱了衣服。
杨岁穗昏迷不醒,额头脑后都有肿包,再无其他外伤,应该是马受惊时在马车里撞着脑袋了。他把马车上现存的物品清点了一下,无事可做靠在一旁休息。
他看着大雨倾盆,又看着躺在外面已经死透的马,最后视线转到杨岁穗脸上。
她额头的肿包乌青,像犄角一样高高耸起,她的脚伤还未好彻底又遭遇如此横祸,不知她会不会后悔离开太子身边。
雨势减弱,她还没醒,坞峰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保命药丸塞入她口中,又等了一会,她睫毛颤动,终于有醒来的迹象了。
杨岁穗头晕目眩,几欲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好难受……我以为……要死了……”她的眼泪无止境地流,“我梦见了我母亲……”
要不是雨太大,坞峰真想出去,不想听见她说什么,不想看见她的眼泪。
“母亲叫我岁岁……让我乖……我被太子掳出家门时,母亲还病着……”
坞峰忍无可忍,直接捂住她的嘴,“闭嘴。”
杨岁穗抬起泪眼看他,睫毛一缕一缕贴着脸,眼泪沾湿他的手掌。
他的不自在已经到了顶点,无法忍受,想起身到外面去。
杨岁穗拉住他,“我不说了,你别走……”
坞峰不为所动,扯开她的手。
杨岁穗流着泪又来抓他,急切道:“别走,求求你……”
坞峰咬着牙,一字一句说着:“你真是,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雨停了,天色也暗了。
坞峰的身体并不像他性格一样阴冷,他很热,背宽腰细,手臂有力。在这人迹罕至的旷野中,他的胸膛是温暖的被窝。
杨岁穗与他面对面拥坐,她带着哭腔说:“我好累……”
坞峰将她压倒,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
几乎是刚一结束杨岁穗就昏睡过去了,坞峰盯着她睡脸,片刻后更深地侵入她唇间,尝到了方才喂给她药丸的苦味。
人人都爱的红帐情||事,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种极端情况,坞峰居然做梦了。
他本不该,也不可能睡得着的,可他没有往日的警惕,好像吸入迷魂烟了一般,毫无知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