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眼擦黑儿,三兄弟才回来。
李大虎和李四虎俩人,勾着肩搭着背,相互搀扶着,同手同脚,左摇右晃,嘻嘻哈哈,都快好成一个人儿了,哪里像打架的样子?
两人脸色红彤彤的,一看就喝了不少酒。
小六儿的手里,还嘚瑟的拎着两个空酒坛。
见到春草,小六儿还邀功似的把空酒坛举了起来,对春草:“四嫂,小六儿知道你把咱家空酒坛都用上了,我把空坛子都拿回来了,我会过日子吧!!”
一阵酒气喷了春草一脸。
春草的脸当时就黑了,小六儿,刚多大个孩子啊,竟然也喝酒了!!
春草这个气啊,拧身回屋,抄起鸡毛掸子就冲向了小六儿,李家顿时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小六儿一闪身躲到了李四虎和李大虎身后,一脸委屈道:“是大哥和四哥逼着我喝的,说好儿郎就要天为被、地为床,风为折扇水为裳,喝酒游四方!!!”
这小六儿喝酒了还不认错,嘴里一套一套的,气得春草胸脯起起伏伏,瞟眼看见大锅旁一桶水,水里有水瓢,顿时气血上涌,抄起水瓢,舀了水就扬向了三兄弟。
三兄弟顿时淋成了落汤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很有默契的松手、散开、低头、回屋。
这水一浇下去,春草顿时清醒了,傻眼的看着水里的水瓢,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自己刚刚干了啥?
用水浇大伯子、相公和小叔子?
小叔子倒是没啥,浇相公也勉强,浇大伯哥,自己是在作死吗?
春草内心忐忑不安,李四虎不会把自己休弃回家吧?
被休弃的女人,下场不会好的,周三河的闺女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最后落个惨死的下场,自己可不想步她的后尘。
春草吓得一激灵,决定无论如何也得讨好李四虎,不能让他生气休了自己。
春草急急的奔进东屋,“咣”的一声推开了门。
一进屋,就看见正在穿衣裳的李四虎,吓得顿时石化在门口。
此时的李四虎,一只手抻着衣领,另一只胳膊伸进袖口,整个上身赤露在外。
身上块块虬实的丘陵,腋下两丛茂密的郁葱,无不似奔着火的熔岩,烧得春草外焦里嫩,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不会思想了。
李四虎赶紧穿好了衣裳,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慌乱的系着衣带。
春草这才缓过神来,后知后觉的捂住了脸,结巴道:“我、我,你、你们既然吃过了,我把、把锅里热的饭菜收了。”
春草仓惶的逃到院里,本能的揭开锅,看着空空如也的锅,才发现自己跑错了,饭菜明明放在堂屋里的锅里热着。
好半天,春草才平复了情绪,发现自己还没有道歉,扭扭捏捏的又回了屋。
李四虎正用一块石头“叮叮当当”的砸着门,走近一看,一只门栓已经嵌进门板,做好了。
春草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糟透了,李四虎做了门栓,他是怪她看了他赤膊的样子吗?
两个人不是已经成夫妻了吗,栓嫂子说,要想圆房就得“坦诚”相见啊......
想到圆房,春草又又又灰心了,一定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到现在,两个人还没有圆房呢。
春草越想越气馁,乖乖的洗漱好,帮李四虎也打了一盆洗脚水,然后,爬上了炕,合衣躺下,眼睛瞪得溜圆,盯着炕头儿的鸡蛋发呆。
脑子里全都是李四虎肯定生气了、李四虎为什么不跟她圆房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
李四虎也上了炕,看着今天背对自己的春草,有些心里画魂,她还在因他吃酒生气吗?自己可以主动帮她钉好了门栓的,省得以后她才挪箱子挡门。
李四虎讪讪的躺下,没有像前两天一样“面壁思过”,而是看着春草小而瘦的后背,低声道:“我和大哥说开了,他不会再因为耿二的事儿生气了。”
春草带着浓重的鼻音答道:“嗯。”心中暗道,都勾肩搭背了, 瞎子都看出来你们两个和好了。
李四虎又喃喃道:“大哥央求我让他去当兵,我没答应。”
“嗯。”春草仍旧淡淡的答应着,暗嗔道:这事儿她说的又不算,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李四虎又说道:“我打了四只野鸡,拿一对野兔,再拿五十个鸡蛋,明天给你姐下奶够吗?”
“嗯。”春草仍旧淡淡的回应着。
李四虎扯东扯西的扯了一堆,觉得自己词穷了,转了转眼珠道:“春草,你知道咱家谁给寡妇挑水吗?”
“啊?”春草被吓得“啊”了一声,脸色一红,心里想着,这个李四虎咋跟长舌妇似的,跟自己说兄弟们的八卦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