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瞪大了眼睛看他。
司北战身上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蓬头垢面胡子拉茬的,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
见我看他,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在我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亲的我脸都变形了。
「黎儿,本王好想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得知你怀孕的消息,日夜兼程的赶回来,连大周的降书都来不及接。」
我原本心里有气,气他利用我,欺骗我,隐瞒我。
但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
「你……你跑回来干嘛?」
「我一点也不想你!」
司北战笑道:「你肚子里怀了咱们的孩儿,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我撇了撇嘴:「谁说是你的?素娘说这孩子是她跟我的!」
司北战失笑:「她还有这本事?小妾勾引主母可是重罪,本王这就把她发卖出去。」
我立刻道:「不行!」
司北战想了想道:「那还是罚她一年的月钱吧。」
我想了想,素娘一个月的月钱是五两银子,一年月钱,就是 60 两银子。
划算!
「就这么办!」
素娘知道司北战扣了她一年月银之后,骂骂咧咧,哭倒在我院子里。
被拿捏住了命脉,一点没有舞刀弄枪时,巾帼不让须眉的范儿了。
「王妃!王爷他克扣妾身的月钱,王妃您要给妾身做主啊!」
我捧着五个月大的肚子,一脸为难的看着她。
「你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得罪了王爷,王爷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素娘立马哭了出来:「嘤嘤嘤!」
我见她哭的桑心,立刻改口了。
「不过你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咱们姐妹多年的情谊,我总不能看你受这种委屈。」
「这么着,往后你的月份银子,就不走公里了,从我的私库里出。」
「你从前是五两银子一个月,我给你十两。」
「往后我要是遇到危险,你可得像上次似的,我喊一嗓子就出现啊。」
素娘一听,五两银子的月钱回来了,还翻倍,顿时眼睛都亮了。
「王妃放心,妾身定当为王妃肝胆涂地,在所不辞!」
我抬起帕子在唇边掖了掖,把疯狂上扬的嘴角给按了下去。
司北战的王府是我的,库房钥匙是我的,他的小妾,也是我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司北战越来越忙,我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
大雍对战周朝这一场,以大雍大获全胜为结局,落下了帷幕。
周朝举国向大雍称臣,成了大雍的藩属国,原本的周朝皇室都各有封赏。
唯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周朝公主宇文绣。
当初她为了潜入大雍皇宫当卧底,残忍的害死了只有十岁的月华公主萧月儿,又顶着她的身份和长相活到了十五岁,受尽皇帝和皇后的万般宠爱。
如今事情败露,皇后哭死过去好几次,天天以泪洗面。
这不,周朝皇帝一带着皇室亲眷入京,欣赏的第一场公开表演,就是宇文绣砍头的刑场。
周朝国君带着妻妾儿女们哭的稀烂哗啦,但也不敢给她求情。
毕竟,死她一个,幸福全家。
他们现在名义上还享有封爵,其实早就国破家亡,根本没资格提任何要求。
监斩官是司北战,我在司北战身边坐着,哭的也稀里哗啦,眼泪就跟水龙头似的,停都停不下来。
司北战见了,赶紧朝我身旁的春兰道:「快给王妃披件斗篷,别受了风。」
「黎儿,你怎么哭了,可是不忍心了?」
我:「嗷嗷嗷,她怎么是今天杀?今天是双数!」
「我跟少萱她们赌了一千两银子,我赌的是单数,呜呜呜!」
司北战似乎被噎了一下,无奈的拍一下我的后背安慰我。
「行刑的日子,圣上御批的,不得延期。」
「银子,我回去开私库,补给你可好?」
我一听这话,立马不哭了,甚至很开心。
「那可以!快斩!」
「这个女人上次拿刀拉我的脖子,现在还留了道疤没好呢!」
司北战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抬手在斩立决的牌子上画了个圈圈儿,朝着刑台上丢了下去。
刽子手穿着小红马甲,端起烈性白酒咕嘟了一口,噗的一下喷在了九环大砍刀上。
眼看着就要落在宇文绣的脖子上。
就听宇文绣不甘心的喊了一嗓子:「等等!」
「战哥哥,我只问你一句,求求你,我不想死不瞑目。」
司北战皱了皱眉,犹豫片刻,还是起身走到了她的身旁。
「什么问题,你问吧。」
宇文绣抬起头,满目深情的望着他。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假冒的萧月儿的?咱们相处这么多年,你可曾有一刻待我是真心的?」
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
毕竟在我看来,司北战不可能爱我,因为我俩不熟啊!
就算他曾经以为他爱我,也是因为被少萱洗脑了的缘故。
现在他恢复了记忆,我们俩的关系就是属于凑合过得了,还能离咋地。
听到宇文绣问出了我特别想知道的问题,我立刻竖起了耳朵,凑了过去。
司北战似乎早知道她会这么问,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从未!」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假的。」
宇文绣闻言崩溃大哭:「我不信,这不是真的!」
「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欢我,我及笄那日,你为何送我簪子?」
司北战闻言抿了抿唇,眼神越过众人落在了我的身上,叹息般的道:「那簪子,本不是给你的。」
我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含在嘴里的蜜饯不知为何有些噎住。
下面的场面就是少儿不宜观看的血腥场面了。
宇文绣的脑袋落了地,被她家人收了去入殓了。
回去的路上,司北战一直牵着我。
我好几次欲言又止,都没问出口。
还是司北战站定了脚步,低头问我:「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我点了点头:「嗯嗯!」
司北战笑了笑。
「那年你姑祖母在宫中设宴,我随父亲进宫赴宴,瞧见一个小姑娘生的粉雕玉琢,煞是可爱。」
我恍然大悟:「原来,你是看上我的美貌。」
司北战道:「不是。」
「我瞧见你藏在桌子底下,一口将一只鸡腿塞进了嘴里,然后把鸡骨头整根吐了出来。」
「我出身世家大族,见识的女子一言一行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
「后来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丞相家的千金。」
「我当时就在想,姜丞相为人那么古板严肃,他女儿还挺有意思……」
接下来的话,我没让司北战说下去了。
我怕他再说下去,我会羞愤而死。
但司北战却像是没这个觉悟一般,还在扒拉我的黑历史。
「你十二岁那年,随你母亲在我府上饮宴,一口气吃了三碗冰镇酥酪,有一碗是我母亲念我练武辛苦给我留的……」
「你十四岁那年,嘴馋跑到酒楼里偷吃,点了一大桌子没钱给,后来是我给你付的账。」
「你十五岁及笄那年,我给你买了簪子想送你,因为我觉着,你吃了我这么多东西,要是不嫁给我,我多亏啊?」
这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我哀求的看着他:「别说了别说了!」
看司北战还想说,我急忙的吻上去,堵住了他的嘴。
司北战这才住了口,将我拥入怀中,反客为主的吻住了我。
我一边攥紧了他的衣袖,一边悲愤的想,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一口饭是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