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凌霜月趁着夜深人静，将思绪捋顺。

夜王夜璟寒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嫔妃云妃之子，在一众皇子中排行第三，封号夜王。

夜璟寒面容俊美，谋略过人，是治国安邦之栋梁，却因天生眼疾，始终无法得圣上重用。

上一世，她与夜璟寒相遇在百花节，也因此对夜璟寒情根深种，后来不惜以心头血日夜滋养，只为治好夜璟寒的眼疾。

世事难料，却在夜璟寒眼疾被治好的那一日，被同父异母的妹妹凌珊珊暗中坑害，意图顶替自己治好他眼疾的身份，嫁给夜璟寒——

想到这里，凌霜月冷笑一声。

冤有头，债有主。

就如同上一世的自己不曾察觉到凌珊珊的恶毒心思，这一世，定然也不会让她察觉到自己的满腔恨意。

她会一点一点将她失去的东西全部夺回来！

凌霜月轻敛眼眸，自明日起，就是她复仇的开始——

天光大亮。

凌霜月在青禾的伺候下洗过漱，前往东苑请安。

东苑如今是相府二夫人，也就是凌珊珊的生母——容氏的住所。

容氏此人心性狠辣，不然也不会教导出凌珊珊这样狡诈的品性。

尽管心中愤恨，但表面上该做到的礼节，凌霜月身为相府的嫡出大小姐，定然是要做到的。

通往东苑的石子路上，冤家路窄，迎面便撞上了也前去东苑请安的凌珊珊。

凌珊珊！

凌霜月将这三个字嚼碎了，掺杂着血肉与恨意，一同咽进肚里。

此时还不到最好的时机，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她面上挂起一抹浅淡的微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妹妹这是要去哪？”

凌珊珊仍是如同前世那般，装的一派温和娇柔，“前去给母亲请安，姐姐这是……”

“我也一同前去，那便一起罢。”

凌霜月淡淡说完，率先绕过凌珊珊的身子，向东苑走去。

凌珊珊跟在凌霜月的身后，绣眉轻蹙。

不知为何，她隐约感觉到凌霜月对她的态度不似以往，但具体是哪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于是，她领着身旁的丫鬟菱花，急走几步，追上凌霜月。

“姐姐，最近宫中要举办的百花节你可准备好了？”

凌霜月的脚步微顿，居然已经快要到百花节了吗？

她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回身道：“不劳妹妹费心，百花节一年只有一度，妹妹也要好好准备才是。”

凌珊珊眼波流转，“这是自然。”

凌霜月不欲与她多言，脚步加快，片刻便到了东苑的门口。

门口的丫鬟见到两位小姐前来请安，即刻进去通传。

不等她进去，容氏已经从门内走了出来，“既然你们都来了，便随我走一趟吧。”

“母亲这是要去哪？”凌珊珊开口问道。

“今日相府有贵客前来，你父亲唤我将你们带去前厅迎客。”

容氏抚了抚鬓角的碎发，瞥了凌霜月一眼。

凌霜月蹙眉，上一世的百花节前夕，她不记得有何贵客前来拜访。

莫不是因为她的重生，而改变了原本的命运轨迹？

凌霜月按捺下心中的重重疑虑，跟着容氏和凌珊珊一同去了相府前厅。

只是，她刚刚迈进前厅的门槛，就被那端坐在雕花木椅上熟悉的背影惊的止住了脚步。

凌霜月愣愣地呆立在门口，举步不前。

是他？！

“月儿，站在门口发什么呆呢，还不快来向夜王行礼。”凌永元坐在屋内，皱眉唤道。

“……是，父亲。”

凌霜月低低应了一声，重新抬步向屋内走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男人这才微微向门口的方向侧身转去。

凌霜月看着面前这副熟悉的面容，剑眉星目，轮廓分明，依然如同记忆中那般俊美无暇。

只是那双眼，却是如死水一般沉寂。

昭和十六年，夜璟寒还身患眼疾，目不能视。

一想到这里，凌霜月的心脏就开始微微抽痛。

生怕被父亲看出自己的异样情绪，她急忙敛下眸子，快步行至人前。

也正因如此，凌霜月不曾看到夜璟寒轻眯了一下眼眸，其中有流光闪过，但转瞬即逝。

似乎刚刚的那一抹神采，只是一场错觉。

凌霜月微微屈膝，向夜璟寒行礼道：“……见过夜王。”

凌珊珊紧随其后，如法炮制。

凌永元这才又面向夜璟寒，语气讨好，“这便是下官的两个女儿，不知夜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夜璟寒的眸光轻轻落在了凌霜月的身上，凌霜月心知他看不见自己，却还是因这个巧合颤了下心神。

片刻，夜璟寒凉薄的声音响起，“本王今日来相府，是为下聘一事。”

什么？！

凌霜月诧异地睁大了眼眸。

而比她更意外的，是凌永元，他惊诧出声，“王爷，您、您是说下聘——？”

凌珊珊站在一旁，难掩喜色，她向容氏递去一个期翼的眼神，雀跃地恨不得就地转几个圈圈。

虽然夜王身患眼疾，但容貌是万里挑一的出众，京城中爱慕夜王的女子能从宫门口一直排出好几条街。

如若被夜王选中，做了夜王妃，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享尽荣华富贵。

况且，夜王目不能视，选中谁……只要使个计谋，夜王妃的位置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不等凌珊珊高兴太久，夜璟寒开了口——

“本王要求娶的是相府大小姐——凌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