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左拥右抱真是好福气。」在集市大少爷的几位好友迎面走来笑着打趣。
大少爷左手拽着小姐,右手拎着吃肉包子的我冷眼瞪过去:「这福气给你,你要
不要?」
拎着相差 6 岁的幺妹,小豆丁的我又跑在身后,哪怕是剑眉星目初有将门风范
的大少爷爷看起来也有一丝滑稽。
几位公子一起笑了笑,其中有一位邀约道:「听闻前面新开了家茶楼,不如一起
去看看?」
大少爷本想拒绝,但小姐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抬着头睫毛忽闪忽闪:「哥哥,我
想去。」
我站在听见几位公子被可爱击中心脏的抽气声。
「难怪沈兄每次下学都匆匆忙忙往家赶,要是我家妹妹也如此可爱便好了。」一
位公子忍不住去捏小姐的脸。
我心中大惊,礼数合不合我不知道,但小姐最讨厌别人捏她的脸,连老爷都不
行。
「啪」地一声小姐的手已经挥开这位公子的手,面色不霁冷哼一声。
大少爷先我一步按住小姐的肩膀:「知兰,算了。」
我也连忙上前蹲下装模作样地给小姐整理裙摆,小姐回过头向上看了大少爷一
眼,不满地开口:「不是说前面新开了茶楼吗?」
几位公子连声附和:「对对对,要是不快些怕是雅间被旁人订了去。」
我听见有人小声埋怨那位手被打红的公子:「我看你是疯了,如果今日沈兄没出
手干预,就是今日那将军府的小姐折了你一只手你都要认命。」
小姐对我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即便是犯了错误在小姐那也会轻轻就此揭过,以至
于我忘了小姐是天子脚下真正的名门千金,每日里她就算是笑着,下巴也是微微
抬起,傲慢与疏离永远刻在她的骨子里。
那时候我也突然有一点明白了,为什么对村里温柔的盼娣姐姐可以自称我,而对
于同样待我极好的小姐却要自称奴婢。
生来便天差地别,怎能相提并论。
「喜儿,快来看看今日穿哪件袄子比较衬这对珊瑚耳环。」
小姐最近高价得了一对珊瑚耳环喜欢得不得了,自从进了年关就没摘下来过。
我从屋外进来缓了缓身上的寒气忙走进里屋:「奴婢记得刚入冬少将军为您猎了
只白狐,整皮做成了大麾,余的皮毛缝到一件对襟红袄上,那件奴婢看就不
错。」
依我看这对珊瑚金丝镂空耳环,大红大金俗气得很,只有小姐仗着一副明艳长相
才撑的起来,旁人来戴的话,那人可就完全成了个珠宝展示架。
小姐随意翻着手头的梳妆匣子,突然痛呼一声,手中把玩的金钗没握住掉落在
地,紧接着便一个耳光就打向身后的小丫鬟:「蠢货,你在做什么?」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笨手笨脚没轻没重弄疼了小姐。」
随着年纪增长,小姐性子愈发变得娇纵与霸道,但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小姐
生来娇生惯养,金贵的身子本应当伺候得小心些,反倒是好说话的主子就会被这
帮蠢货爬到头顶上去。
我走上前去俯身把钗子捡起来用手帕擦干净放到小姐桌上,随即踹向那个梳头的
丫鬟:「还不快滚,别一大清早就触了小姐霉头。」
那个小丫鬟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平日给小姐梳头的三姑姑告假还乡去了,听闻是抱了孙子呢!」我一边给小姐
揉头一边说。
小姐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这倒是喜事,你记着一会和李嬷嬷说一嘴,给三姑姑
包个红包。」
「哇,听着奴婢都羡慕了呢!也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能摊上小姐这样的主子。」
我刚想拿起梳子给小姐梳头小姐就按住了我的手。
「去找如意过来给我梳头,我还不知道你的手艺?」小姐对着铜镜白了我一眼,
「你要是弄痛了我,我还舍不得打你,岂不是又自讨苦吃了。」
我故作委屈地说:「小姐,奴婢私下有认真练习了。」
「我还不知道你?」小姐的下巴微微抬了抬,「那个簪子给你了,看见我都觉得
晦气。」
我连忙拿过金簪,喜笑颜开地说:「谢小姐赏赐,奴婢这就去找如意给您梳头,
今天的赏梅会小姐一定美得让那群公子哥移不开眼。」
小姐笑斥道:「去去去,一天天净会寻我开心。」
小姐今年芳龄十六,正是花一般的年纪。按常理,及笄之年便该定下婚约。
但老爷与夫人爱女心切不愿将这唯一的掌上明珠早早嫁人,便生生挡住踩破门槛
的提亲者,硬是将小姐留了一年。
我经常想不知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小姐,虽然能在小姐的脸上看见与老爷和
夫人相像的地方,但小姐这张绝色容颜确实是不知随了谁。
听老爷讲,小姐有可能是随了祖母那一脉,那可是名动天下的绝代美人,哪怕祖
父去世后,年过半百的祖母也受到好多王公贵族的追求,祖母不厌其烦躲进了青
山庵这事才算完。
最近,小姐情窦初开迷上了话本子,我经常翻墙去给小姐买书,小姐也常常拉着
我一起看,和我一起讨论书中的情节。
我年纪虽小不太懂这些爱恨情仇,但前几年一直搁置的识字任务倒是突飞猛进。
毕竟只有认字才能看完话本同小姐一起讨论里面的内容。
我有问过小姐:「小姐您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这么多话本子里有吗?」
小姐头发半干地披散在肩上,趴着翻阅手里的话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小姐不喜欢那个人怎么办?」
小姐慢慢把书合上:「既然父亲让我嫁给那个人,那自然是有原因的。也许是为
了家族荣耀的延续,或者为了父兄的仕途平坦,我只不过是红盖头一蒙的事。」
我听完有些心酸:「那小姐的心意便不重要吗?」
小姐示意我过去挨着她坐:「不喜欢有什么不好吗?他三妻四妾我也不会伤心,
他对我冷淡漠视我也不会在乎。只要我稳坐主母之位,手握执家大权,我依然拥
有我的骄傲与尊严。」
我知道我有些越了规矩,还是轻轻抱住小姐:「那妾室们不还是会欺负小姐。」
只听小姐冷哼:「没生孩子的妾都不如主子身边贴身的婢女,生了孩子又怎样,
孩子还不是归到正房夫人名下。」
我有些迷茫:「那为什么当时的牙婆和我们说长得漂亮的如果当了通房丫鬟便会
是最好的命?」
小姐听了嗤之以鼻:「她又没被卖进到高门大院里来,听她胡说。正房夫人容得
下的便是妾,容不下的找机会处理掉又能如何?入主王府的夫人们没有一个娘家
是吃素的,就是老爷们因着纳妾的事发脾气,都要冷静下来先想一想老丈人与大
舅哥得罪得起吗?」
听小姐这么一分析,那我岂不是抱紧小姐大腿这辈子都可以狐假虎威了?
「那奴婢要一辈子都陪着小姐。」
小姐搂着我笑起来:「那我嫁人了怎么办?」
「奴婢给小姐做陪嫁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