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语原本只是想看看书里写了什么,没想到越看越入神,直到太阳下山,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不吃不喝地看了整整一个白天!
原本说的翻地也没翻。
她心头暗骂自己两句,把医书揣进怀里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扛起锄头就往山下走。
阿爹只让她白天上山,要是天黑回去得打死她。
翻地也就只能明天来了。
趁着天还没全黑,叶初语记得答应婶子的事,一路上东看西看,找她叔让叔和她一道下山回家吃饭去。
闺女!
是阿爹的声音?
叶初语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自家阿爹站在不远处便朝自己这边走来,边挥着手大喊。
阿爹!
她扛起锄头跑下去,叶老爹稳稳把她接住。
疯丫头,好好走下来不行啊?
叶老爹把她肩上的锄头拿自己肩上扛着,一个大巴掌拍她后脑勺,训斥她走路小心。
叶初语捂着后脑勺,瞪他一眼,没忘找叔的事,阿爹,你怎么上山来啦?你路上有看见马叔吗?
你晌午都没回家吃饭,老子等到太阳落山都没见着你的人影,当然得来山上看看你。
叶老爹提起就气,又是一拍她的后脑勺。
还你马叔呢!你马叔下午下山摔了,人都不清醒了,现在马家正要把他送县城里医馆看呢。
叶老爹说着就对她好言相劝起来。
闺女,咱们就别上山翻地了。那山上荒地是多,可咱们村其他人不知道吗?为啥没人去翻?还不是因为山里路不好走。
可惜叶初语没把他的劝告听进耳朵里,满脑子都在想马叔摔下山的事情。
阿爹,我得去马叔家看他去。
叶初语说完就往山下跑,叶老爹在后头叫都叫不住。
马家离山下不远,叶初语赶到马家门口的时候,马叔正神志不清的躺在担架上,马家老大和老二前后抬着担架在往前走。
马婶跟在后面,哭红了眼睛,看到叶初语来了,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杀千刀的,你还有脸来啊!
让你叫你叔早点回来,你要是真叫了他,他也不会太阳落了才下山,都是你!你赔我钱赔我丈夫啊!
叶初语被她推搡着差点摔了,看着她那张脸却觉得有些陌生,明明上午还和和气气的,怎么就变了个样呢。
你干啥呢?你男人摔下山,干我闺女啥事,泼妇。
叶老爹赶来就看到这一幕,连忙把叶初语拉开。
干你闺女啥事?就和你闺女有关系!老娘要你们一家赔钱!
马婶可不怕,仰着个脖子就开始吼。
婶子,你说和我有关系,那你们把叔放下,让我看看叔的伤。
叶初语目光移向担架上的人,对方全身上下都没看到伤处,她就怀疑是书上说的内出血。
就是不知道内出血的位置在哪。
我呸!你一个地里刨食儿的能看出啥来?我看你就是不坏好心想要害死你叔!
马婶一听脸色都变了,也不和他们撒泼了,连忙叫自己两个儿子抬着马叔走。
叶初语担心马叔的伤势,抬脚就要跟上去,却被叶老爹拉住。
我的傻闺女诶,你说你跟去干啥?
阿爹,我就想去看看。
叶初语来不及和叶老爹解释那么多了,连忙就跟了上去。
叶老爹知道自家闺女向来主意大,拿不住她,只有任她去了,只好嘱咐她,你给我早点回来,要是晚了,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关家里边儿,也比在外面野强。
好嘞,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就把我两条腿打断吧,我看你舍不舍得!
叶初语笑了笑,知道自己老爹是嘴硬心软,头也不回地答。
县城医馆离村里有好一段路,叶初语赶到医馆的时候,马婶正带着两个儿子在医馆门口大哭大闹。
而躺在担架上的马叔脸色灰败,双眼紧闭,嘴唇发乌,竟是没一个人管他的。
你们家医馆算什么医馆啊?看了伤就说救不了,那要你这个大夫来干啥?
天杀的啊,老娘钱都给了,这家大夫说治不了,这还有天理吗?大家给婶子我评评理啊!
医馆大夫也很是无奈,站在门口解释,大妹子,你说话得凭良心啊。你丈夫的伤我真治不了,你给的那钱,是看诊开药的钱啊。
马婶带着两个儿子还在门口和大夫闹,看热闹的人也越围越多,叶初语顺势从人群溜到担架旁边。
她蹲下身,翻开马叔的眼皮。
眼球隆起,边缘模糊发白,就是医书上的内出血征兆。
叶初语心一沉。
下一刻,原本还昏迷不醒的马叔突然开始呕吐,混血的黑红呕吐物呈喷射状,洒得担架、地上到处都是。
而吐完的马叔仍是没有清醒,刚才的呕吐就像是回光返照。
你干啥呢!
这边的动静太大,连撒泼要钱的马婶都听到了,看到叶初语在旁边,又看自家男人周围的呕吐物,连忙跑过来一把将叶初语推开。
黑心肝的死丫头啊,我家老马要是死了,就是你杀的人!
马婶连着几次把自己推开,叶初语也忍不了了。
马婶,我能救他!
她指着担架上的马叔,他这是脑内出血,你要是还把我推开,他真就没救了!
叶初语此话一出,全场安静。
她也没管这些人,重新走到担架旁,想要按照医书上的脑内出血救治方法施针,忽然发现自己还没有针灸针。
情况紧急,叶初语只好找到关键穴位给按住,先稳住体内气血再说。
杀人那!死丫头要杀人了!
马婶回神,立马就开始闹,甚至还想把叶初语推开。
但她伸出的手被拦在了半空。
拦她的人戴着一张白色面具,墨色银竹缎服看着华贵无比,他身材高大,一看就不好惹。
她确实是在救人。他声音和他露出来的一双眼睛一样冷。
马婶与他一双含着冷光的眼对视后,就讷讷说不出话来。
有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