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心情复杂至极。
这时,殿内响起稚嫩却清亮的童声:“皇上,小子并未冲撞贵妃。”
林晚晚寻声看向殿中央跪的笔直林阿满,小小年纪已有林家铮铮铁骨的意味。
而闻言的陆经年,却脸色沉沉:“来人,将此子拉出去,仗责二十。”
“住手!”
林晚晚拦下要带走林阿满的侍卫,看向陆经年,“陛下,孰是孰非尚未有定论,你怎能轻信沈贵妃一面之词,阿满年幼,这二十大板下去,他可还有命活?”
“放肆!”
陆经年站起身来,搂着沈黎居高临下的喝道:“皇后,看来朕平日待皇后太好了,你今日才敢为了一个外臣之子,枉顾朕的血脉,简直恶毒!”
恶毒?
林晚晚只觉胸腔中一股熟悉的痛意蔓延而上,还未到喉间,又被她死死压制下去。
林晚晚一字一句:“陛下,林家世代忠良,我四个哥哥皆为你战死沙场,你口中的外臣之子可是我林家唯一的血脉了。”
陆经年眸色深沉,眼中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林阿满冲撞贵妃和龙子,念起年幼责打五大板。皇后殿前失宜,罚俸三月,禁闭半年!”
林晚晚看着高位的男人,满腔的话往上涌。
最后,她只是跪拜在地,深深叩首:“谢皇上隆恩!”
虽然二十大板最后变成了五个板子,但却也让五岁的阿满疼得起不了身。
自己终究是没能护住阿满……
林晚晚愧疚的想,小心的抱着他出了坤眠宫,将他交到了洛云手上。
“三嫂,我送你们出去。”
出宫的路上,车内安静的让人发闷。
没有多久便到了宫门处,林晚晚刚要下马车,一直安静忍痛的阿满却突然抱住了她。
“姑姑,阿满不疼,等我长大了定会保护姑姑和娘亲,保护林家,不再让你们委屈!”
闻言,林晚晚鼻尖倏然酸涩,她强压下泪意:“姑姑等着阿满长大。”
一旁的洛云偏头拭去眼中的泪,看着林晚晚:“娘娘,林家……”
她开了口,却又突然停下。
林晚晚不解的看着她,可她只是摇了摇头:“娘娘,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今后林家绝不会给您带来麻烦了。”
说完,她便抱着林阿满走出了宫门,上了林家的马车。
寒风中。
林晚晚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远,再也忍不住胸中闷痛,一口血呕出。
一直跟在身后的明月大惊失色,连忙扶着她。
却只听她声音嘶哑:“我林家满门忠烈,我又身为皇后,可却连阿满这林家唯一的血脉都护不住……”
林晚晚低声说着,满眼悲恸,终是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再醒来。
林晚晚看着熟悉的布景知道自己回到了长春殿,
转头间,她看到坐在不远处温昭然望过来的目光,缓缓别开了眼。
半晌后,温昭然一叹:“娘娘,你这病本就严重,若再这般糟蹋下去,别说半年,三月都难活!”
林晚晚却充耳不闻,没半分回应。
医者父母心。
温昭然身为太医院最年轻的院首,见她如此,也不免生怒。
“娘娘自己若不在乎自己,那从今日之后,也不必叫微臣来探诊。”
话落,他起身离去。
林晚晚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自己这是心病。
纵使温昭然能活死人肉白骨,也治不好她的心……
入夜的长春殿,冷清的可怕。
明明快到年节,却不见半分喜气。
林晚晚躺在榻上,睁眼望着床顶帘幔,没有丝毫睡意。
“吱呀——!”突然一声门响。
她以为是明月,没有动作。
可来人一步一步朝着床榻走来,步履微沉。
而后床幔被掀开,林晚晚看着站在床榻边的人,骤然一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