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就打包东西回娘家。
半路上,被我当王妃的长姐,差人带去了王府。
王府悬着白灯笼,在风里打了个旋。
「王爷夜里薨得突然,小姐您快去宽慰宽慰王妃。」
阿姐披麻戴孝,坐在床头抹眼泪,好一副凄凄惨惨模样,被老王爷几十个美妾围
着劝慰。
等人散了,我才方能走近,坐在她身旁。
「阿姐,你别太……」
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房门一关,她转头抱住了我。
在我怀中,憋不住笑出了声:「升官发财死夫君,娘的终于被我等到了。」
我问阿姐,王爷怎么走得这么突然?
阿姐一脸乖巧:「我也很疑惑呀,药我都是慢慢下的,从来不贪心。」
「老东西死得极惨,突然被暗杀,人就倒在我门外。」阿姐指了指门口,「喏,
就那个门。」
话音未落,风影一动,吓了我一跳。
「行刺之人应还藏在府中。」阿姐在我耳边说,「那剑法,诡谲得吓人,明明已
经一招致命了,却还悠哉地像雕花似的剑挑命门。」
虽说老王爷薨得突然,可这并不影响阿姐开席的速度。
「还是娘娘准备得稳妥。」世子侧过脸对阿姐说。
这哪叫准备稳妥?
热闹得,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府有喜了。
「那还是世子指导有方。」阿姐客气推脱。
世子生得清冷,闻言也没甚表情,只是不露痕迹地低声说了句:「这丧服穿在娘
娘身上,好生美艳。」
无欲无求的语气说着浪荡撩拨的话。
我在下座,不敢乱动,眼睛无处安放。
只得落在我对面鸣奏丧乐的少年身上。
这少年,唢呐吹得像过年一样热闹。
「妹妹若是看上了,可以带回房里。」阿姐语气娇娇柔柔,「打赏过了的。」
那哪能!
他看起来尚未弱冠,太嫩了。
我是那样的人吗?
「姐姐?」
房里,少年手持唢呐,身着丧服,一脸清纯。
我咽了咽喉咙,「你……你今年几岁?」
「姐姐是嫌我年纪小?」少年小心试探,皱着眉,委屈地说。
「我我我……」我连忙打断他,「我只是觉着你年纪轻轻就出来吹唢呐,不容
易。」
「姐姐放心,我打小就喜欢吹唢呐,」他小脸微红,清咳一声,「唢呐一响,不
是升天就是拜堂,我就喜欢这玩意。」
我直直灌了两大口酒压惊。
不过,这酒好像不太对劲。
燥热。
「你还会吹些什么别的?」
我捋一捋鬓边的碎发,却不小心蹭落了发髻上的白海棠花。
他眼明手快,稳稳接住。
指腹轻揉花苞,抬眼看我时,纯情至极,经不起一丝撩拨。
是这酒不对劲。
「嗳~弟弟你这手挺滑。」
我顺手接过白色海棠花,脑袋昏昏。
「嗳~不对,弟弟你手心这怎么有点粗啊?」
我用力一摸,睁开眼一看。
少年的左手无名指下方有处茧子。
「从小握唢呐练出来的。」他扶稳我的肩膀,不敢逾越。
「嗳~不对,弟弟这怎么黏糊糊的。」
我伏在他肩头一闻,他身上一阵血腥味。
他眼明手快,吹灭了烛火,不让我看清。
「姐姐,还想听我吹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