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已经很过分,泡就简直离谱。
小姑娘白白净净在那站着,目光温软安宁,长着张最纯的脸,说话居然荤素不忌。
秦砚北眼帘压了压,顺手拾起桌上的烟盒,抽出根烟,没点,就那么百无聊赖似的悬在两指之间,身体向后靠,在阴影里抬头睇她。
动作疏懒,给人的压迫感却分外鲜明。
在场其他人眼里,太子爷心思难测,这会儿的反应恐怕是动怒前兆,程决仗着脸皮厚命硬,平常跟秦砚北走得略近些,这会儿更敏感,也意识到情况不好。
秦砚北很少碰烟,仅有那么几次拿着玩玩,都得有人遭殃,在程决看来,算得上是他情绪变化的标识。
只能怪天仙路数太野,一上来就开大,触了秦砚北的逆鳞。
楼下乐队玩嗨了,叮叮咣咣还在吵,完全没意识到扰了二楼的阎王。
云织老实地待在原地,指缝里都是汗,不明所以地抿了抿嘴唇。
听不清这事原本就是双向的,即使程决刚才扯着嗓子,云织离得远,也听得片面,很自然地以为他只是在帮忙复述她的话,结果等了半天都没见秦砚北本人有什么回应,反而视线比之前更沉,刀锋一样剐着。
云织对待这样的场面毫无经验,一时有点无措,唇色微微白了,很小一张脸被帽子毛领裹着,再被周围的浓妆艳抹一衬,模样乖巧可怜。
程诀明知她是美人计,依然心软了,偷着给她使个眼色,想让她快走,别再试图勾搭秦砚北,没好下场。
云织成功接收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言行,这是暗示她态度不够好吗?
也对,太生硬了,至少应该笑笑。
云织在外面冻红的眼尾还没缓过来,更显得纯稚。
她双手握紧,在秦砚北没有温度的审度里,视死如归地朝他露出微笑,郑重说:“秦先生,我是认真的。”
南方女孩的语调很轻盈,她嗓音又软,平平常常说话,也像专属对某人的娇嗔。
秦砚北指间的烟隐约有了凹痕。
程诀心脏当时就不好了。
靠靠靠,让她走,结果这是在干嘛,不但开门见山示爱,还无辜地甜笑?!
调戏!
示威!
另辟蹊径的勾引!
妥妥的。
程诀手机又一震。
他低头看完,脸色更精彩,把屏幕亮给秦砚北。
是两条底下人发来的信息,一行文字,和一张照片。
文字简单,说那身份不明的小妖精是青大学生。
而照片是角度刁钻的一张偷拍,地点在青大校园,看季节刚入冬,画面上清清楚楚,秦家四叔秦震坐在宾利里,降下车窗,含笑跟外面的年轻女孩说话。
时值傍晚,女孩礼貌地微微弯腰,侧脸很美,就是云织。
酒吧灯光下,云织羽绒服上的青大标志闪闪发亮,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秦砚北那边已经证据确凿了。
她的手机也在震动,小心地点开,是在场外支援的唐遥——
“织织,我刚找我爸托人又探了探,秦砚北手背上好像有一道烧伤,你看到了吗?据说是两年前的夏天他去过一次桐县,在那遇到火灾留下的,如果确实有,他可能真和你有关。”
同一时间。
靠在阴影里的秦砚北把烟折断,眼里意味不明。
站在原地的云织鼻子有点酸了,没弄错,就是那场火灾,是秦砚北救了她。
程决眼瞅着天仙眼睛有点含水,美貌度又往上升,心想坏了,这怕是要发别的大招,再过分下去不得被弄死。
他硬着头皮挺身而出,没好气地驱赶:“滚滚滚,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哪来的回哪去,添什么乱。”
秦砚北骨节分明的手指碾着烟丝,微微用了力。
耳廓的温度还是没有降下去。
神经燥得隐隐头疼,药效可能快过了。
周围那些纨绔和女伴们眼见秦砚北对云织的态度,心里也有了底,打量云织的眼神就开始变味儿,有胆子大的先开口:“嚯,我还以为跟秦总什么关系,敢今天往上凑,搞了半天也是硬贴的,妹妹,你头脑清楚点,看看你惹的是谁。”
一帮公子哥儿跟着闷笑,有人渐渐心思歪了,直勾勾看着云织的脸和脚踝。
这不就是羊入狼群,等着被分食。
云织不可能感受不到,憋红了脸,突然转头扫视过去,一字一句说:“我是来找秦砚北的,跟别人没有关系,他还没说话,能请你们安静一会儿吗?”
楼下音乐渐渐停了,二楼噤声了片刻,随即响起俯视的哄笑。
云织挺着清瘦的脊背,紧咬住唇。
酒吧里温度高,她穿得多,人又忐忑生气,唇角干得有些裂小口。
有人耐不住心痒,穿着一身大几十万的名牌,嘻嘻哈哈晃荡到她旁边,上手就要去勾她的肩,不避讳地说:“别卡那么死,砚哥对你没兴趣,换个目标试试呗,走吧,哥哥给你泡,保你今儿晚上爽得爬起不来。”
云织一阵恶心,起身要躲开,甚至想踩这位少爷的脚。
沙发上的昏昏光线里,一直沉默的男人毫无预兆开口:“过来。”
现场陡然间凝固。
云织喘着气,看向秦砚北。
女孩子像是被欺负惨了,睫毛上一层蒙蒙的雾,鼻尖泛红,小巧嘴唇干巴巴,看着极其无助。
秦砚北手里的烟早已碾碎,朝她略微抬了抬下巴:“去拿个杯子,接热水。”
云织愿意听他的话,看看四周,过去挑了个密封的一次性杯子撕开,在直饮机边接了大半杯,走回他身边,还是有点怯,不敢离太近。
她小声带着鼻音说:“秦先生,给你。”
秦砚北吩咐:“喝了。”
云织一愣,让她喝?水里……下什么药了?!
秦砚北不耐烦地睨她:“喝。”
云织一只手躲在身侧,快速给唐遥发了条报备微信,怕自己尸骨无存。
他低低冷笑:“一杯水都不肯喝,谈什么别的。”
云织被激到,她既然敢来找这位声名狼藉的太子爷,其实就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再说直饮机是通着全酒吧的水管,杯子也是她刚拆封的,危险性很低,何况……秦砚北就算再恶劣,也没必要惹这种后患。
她垂了垂眼,捧起杯子试探喝了一小口。
咽下去才发觉自己嗓子干涸冒烟,嘴角的细小破口被润湿,没那么疼了。
她脚尖蜷了蜷。
秦砚北好像……是在照顾她。
她把剩下的水喝完,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好受很多。
秦砚北侧过头,下颌线清晰锋利,有攻击性的棱角:“再倒一杯。”
云织乖乖照做了,还没等喝,就听见秦砚北低淡慵懒的嗓音:“拿着过去,倒他头顶上。”
整个二楼一片死寂,刚对云织说荤话动了咸猪手的男人顿时脸色铁青,他玩过的女人多到自己都记不住,还从来没在谁身上翻过车。
云织却把杯子放下了。
秦砚北蹙眉,面露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