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说话,驿丞敲门,送来软榻和被褥,靠床放着。
和衣躺下,竟是一夜无梦。
第二日换乘了马车,虽一路都有追查,但萧行总有办法避开。
我依旧在琢磨,萧行为何不高兴。
掀开窗帘打量外面,田间有七八个小儿在嬉闹,我鬼使神差地问他:「将军可喜欢孩子?」
他本闭目养神,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我,嘴角扯了个笑容。
这奇怪的笑,等到了漠北,我才懂其中含义。
车马停下,街上忽冲出来七八个小儿,有男有女围着萧行。
七嘴八舌地喊着:「爹爹回来了。」
还有个蹒跚学步的,口齿不清地喊他爹爹。
他忽将学步的提溜起来,塞在我的怀里,指使孩子,「喊娘!」
那孩子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软乎乎地亲了我的脸。
他龇着细牙,冲着我笑脆生生地喊着。
「娘亲。」
我看着萧行,示意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毕竟谁多了七八个孩子追着喊娘,都要惊一惊的。
萧行摸了摸孩子的头,语气挑衅地对我道:「你的未来计划里,恐怕要多几个孩子了。」
他说完甩开膀子扬长而去。
他竟还得意?
我忽然想到他别扭的原因,是那夜我说的计划里,没有他?
我揪了最大的那个少年,「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夫人好。」少年到底大些,没有跟着喊娘,「我们的爹娘都死了,将军将我们安置在一处,由人照看。」
「我们都不是将军的孩子。」
和我猜想的一样。
「将军住哪里,给我带个路吧。」
我在萧行的小院住下了,但他却一个月没有回家。
因为朝廷半年前就派了王将军和蔡监军,接管了漠北军权。
萧行要解决的事情不少。
我没有去打扰他,和我娘她们整理了房子,一边等着兄长他们,一边找事情做。
漠北比我想得要大。
士兵战时是兵,闲时是民。这一带荒地开垦,麦苗郁郁葱葱,长势极好。
「漠北根本不是黄沙戈壁,和传闻中不一样。」大妹掐了一个瘪着的麦穗,放在嘴里嚼着,继而露出惊喜之色。
「包浆了,甜甜的。」
「是吗?我尝尝。」
这一切,对于我们都是新奇的。
我们从锦衣玉食的云端,落在泥沼里,但好在我们都没有骄矜,新的环境和身份都适应得很快。
「我们开个学堂吧。」我和大妹道,「这里只有两位先生,年老体弱,也不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