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夜到凌晨，直到天光微曦，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

外婆被送进了病房，江可心抚着老人手背上的吊针，愧疚又心酸。

“外婆……”江可心趴下身体，小心翼翼撑着老人枯树一样的手，极力压制着哽咽，用轻柔的声音诉说，“外婆，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可病床上的老人却没有半点反应，藤就连呼吸都若有若无。

眼泪滚落，江可心心里又想到刚才医生说的话——

“江小姐，你外婆急需做心脏移植手术，而我们查到的匹配心源只有霍氏私家医院有，你或许可以去求霍璟深先生帮个忙。”

她上辈子可能真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吧，所以上天总爱跟她开这样糟糕的玩笑。

江可心为外婆盖好被子，最后念念不舍离开。

外婆，等我回来……

江可心在霍璟深常去的会所找到了他，霍璟深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她来求他。

“想要我救你外婆，行啊，”他瞟了一眼桌子上一堆高度酒，玩味说，“一命换一命，就看你敢不敢？”

江可心望着眼前把人命当说笑的男人，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光。

霍璟深，真的是她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吗？

罢了，现在想这些多矫情。

江可心捞过一瓶48度的XO，决绝道，“希望霍总说话算数。”

话落，她就开始喝，酒如喉，像一把烈火从口腔烧到了胃，身体几乎瞬间开启自我保护，恶心感逼着江可心把这些致命的烈酒吐出去。

她硬生生捂住唇，全部咽了下去。

一瓶又一瓶……原本喧闹的空间渐渐寂静无声，有人小心提醒，“霍哥，再喝下去真的出人命了。”

霍璟深寒着脸，盯着疯子似的江可心没有言语。

“啪啦——”

酒瓶破碎，江可心又喝完一瓶，此刻她早已经疼到意识模糊，只机械般拿酒，喝酒。

等她拿着一瓶新酒又要灌的时候，霍璟深的心不可控的一慌，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抢过了江可心的酒瓶。

他黑脸砸掉酒瓶，“够了。”

他不过是开个玩笑，江可心不是惯爱装可怜吗，怎么这次就蠢了？

江可心也透支到了尽头，她颤抖抓住霍璟深的衣袖，张口要说话，不料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可她却忍着剧痛，坚持把话说完，“把心源送去第一医院……给我外婆。”

随后，她就在霍璟深震惊的目光中倒了下去。

紧绷的弦松掉之后，一重接一重的疲惫感袭来，她渐渐闭上眼，“外婆，心心累了，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晚去医院看你啊……”

再一次苏醒，鼻尖只剩消毒水的气味。

江可心许久后才看清站在病床边的医生，她惊讶不已，“乔学长？”

乔佳旭黯然，却捏紧手中的报告单，“确切说，那你应该叫我乔医生。”

江可心一愣，虽然诧异对方的冷淡，但还是尊敬喊了一声：“乔医生。”

话落，却见他凝着她，又说了一句，“办理住院吧。”

江可心想也不想就摇头，“不用，我就是喝酒喝急了点，现在感觉好多了。”

说完她就要下床去找外婆，却被乔佳旭拉住胳膊，说出重逢以来的第三句话。

“你得了胃癌……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