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看来,她倒成了局外人。
裴意欢悲酸的转身,素白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后。
裴府。
满地秋叶飘零。
裴意欢沿着石子路走着,恍惚想起了爹娘。
爹娘一生清贫,爹爹教书育人,桃李遍天下;母亲治病救人,惠泽世人。
二人琴瑟和鸣,和睦恩爱,不知艳羡多少人。
母亲离世后,爹爹身体就每况愈下,却始终未曾续弦,独自抚养她成人。
直到她嫁给唐御琛,隔年爹爹便放下心来撒手人寰。
不知不觉,裴意欢走到了书房。
里面的物件分毫未变。
裴意欢找出抹布,细细打扫。
忽然,不知触到什么,一旁的书柜缓缓拉开,竟是一道暗门。
裴意欢惊讶的走近一看,却怔住了。
书柜后的墙上,挂着一副栩栩如生的仕女图。
一笔一划纤毫毕现,可见下笔之人用情至深。
——那是母亲的画像。
裴意欢蓦然鼻尖一酸,爹爹会在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独自思念着母亲呢?
她伫立在画前良久。
久到斜阳将窗棂拉长,裴意欢才将画取下抱在怀里,回了王府。
刚踏入大门,她就见唐御琛面无表情的坐在大堂里,似在等着自己。
裴意欢垂下眼,缓缓走进门里。
唐御琛眼中情绪变幻,待她走近,放下茶杯,淡然开口。
“大婚的日子将近,还有许多的相关事宜未定,你来操办决策吧。”
裴意欢猛地一顿,手紧紧的捏住了画轴。
她的心像是泡进了最苦涩的药汁里,又酸又痛。
或许她早该接受,无人会像爹爹爱着母亲那般爱自己了。
“你交予管家吧,我做不了。”
这是裴意欢第一次拒绝唐御琛,语气生硬。
她望着唐御琛紧蹙的眉,微哑的声音里藏着悲切。
“我做不到准备你和另一个女人的婚礼。”
唐御琛看着神情悲切的裴意欢,心里莫名升起了些许烦闷,还杂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怒火。
他的手不觉握拳,冷声斥道:“好,既然你不想管,那府里所有的事你都别管了。”
裴意欢万没想到唐御琛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竟直直愣在原地。
待回过神,一股酸楚便揪紧了她的心。
嫁入唐王府六年,她上管宗室往来,下管军队遗孀。
百千琐事,毫无错漏。
如今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将她作为王妃的颜面全然抹去。
她于他而言,究竟算什么?
酸楚之后,裴意欢满心悲凉。
她定定看着唐御琛,良久,哑声道:“便遂君意。”
字字清晰,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