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你们不懂!
他们走干净了,我关上大门,面无表情地走到在沙发上躺尸的许行航旁边,拿起枕头捂住他的脸,「老子的清白名声都给你毁了,狗东西!」
他的手胡乱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摸到了我的肩,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和他调了一个位置,他半跪在我身上,「少来,我还没说你坏了我的名声呢,再说了东西是你带过来的,也是你扔进垃圾桶的,别想污蔑我。」
我无言以对,我捂起了自己的脸,陷入黑暗一阵时间后,身上的触感逐渐清晰,我动了动嘴,「从我身上下去。」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许行航哦了一声,翻身坐到边缘,我从指缝去看,他的耳根通红。
我缩起腿,转身面对沙发。
心跳慢慢加速,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
「那个……」他说,「我妈说十一订婚怎么办,真就这么定了?」
我一直故意忽略的问题来了。
当初只想到避过催对象的家长。
没想到催对象的下一环节是催婚。
我已经料想到了,催婚之后就是催生。
果然,恋爱会让人变得不幸。
我从来没有如此热爱工作过,可恨光阴似箭。
小区没什么变化,甚至来往行走的人也都是熟悉的面孔,街坊邻居一看到我们脸上就绽放出慈爱的笑容,目光落到我和许行航特意握在一起的手,笑意更是加深。
这些关切的目光除了让我尴尬了点,倒也能接受。
离谱的点在于回到家才得知许行航的房间被改成猫屋,酱油成功取代他许家独子的地位。
而许兴航只能认命地拖着行李来到我家客房,一头栽倒在床上,仰天长叹,「家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嘲笑了他一顿,好一个寄人篱下许妹妹的命。
他对我翻了一个白眼。
外头四个人在热火朝天地说话,我把门关上,大壮扭了个身,灵活地钻进来,跳到床上,窝到许行航身边,他顺势把脸埋进了狗毛里,整个人缠到大壮身上。
场面十分温馨。
我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附文,「兄弟重逢。」
他七点多起床,开了一早上的车,眼看就要枕着大壮睡着,我从衣柜里抱了条被子出来,搭到他身上,「你们兄弟一起睡会,吃饭了再叫你们。」
他哼了一声,自己摸索着盖被子,一把把自己和大壮的头都蒙了起来。
我给他关上了门,回到自己房间,房间没什么变化,桌上也没什么灰尘,上面扣着的相框也干净明亮,我把它拿了起来,摩挲了下边缘,看着相片里正气凌然的男人,鼻尖有点发热。
「咚咚」。
门框被人敲响,我把相框放下,叔叔站在门口,注意到我的动作,明显滞了一下,很快又笑着说:「你妈打算再订点外卖,问你和航航吃不吃烧烤?」
他有些局促,指尖抖了两下,后来干脆背到身后,我连忙点了点头,「吃。」
「那我就去定了,你不吃香菜对吧。」
在我点头之后,冲我笑了笑离开。
之前年纪小,太较真,没少针对叔叔,甚至从他和妈妈的新家跑走,跑回这里。
他对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关心,我也一直不领情,等我大了,想开了,他却仍旧不敢对我苛责一句,唯恐再招了我的厌烦。
工作之后我就在外面和人合租了房子,很少回家,老妈怎么明说暗说,我都没怎么回,也不是不想回,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叔叔破冰,干脆就待在外面,一切随缘。
不知道其他家庭里怎么样。
在我家里,不回家会被老妈念,但回家了,又会被嫌。
我想帮忙,我妈嫌我碍事,等我坐着追剧,她又说我没有眼力见,不知道帮忙。
现在已经开始怀念自己租的那个小房子了。
等饭都做好,老妈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认命地抱着酱油起身,「走,叫你哥哥起床去。」
客房里光线昏暗,大壮的眼珠子略微有些发光,它晃了晃狗头,没能起来。许行航手脚横搭在它身上,脸埋了一半,睡得昏天黑地。
我把酱油放到床上,拍了拍它的屁股,大声说,「去,朝你哥脸上放屁。」
许行航眉头动了一下,将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我拿开搭在大壮身上的那只手,它顺势起身,跳到床底下,浑身抖了抖。
许行航怀里少了温暖的抱枕,哼唧一声,翻身向另一个方向睡。
「起床吃饭。」
没有回应,过了会儿,他闷闷地哦了一声,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坐起来,晃晃悠悠,我觉得他随时可以倒回去。
眼见他眼皮子跟粘了胶水似的睁不开,我拍拍大壮的头,「上!」
大壮很聪明,听得懂话,哈着气窜上床,扒着许行航的肩膀舔他的脸,许行航不断躲闪,含糊地说:「醒了醒了。」
这事它没少干,高中他起不来床的时候,路阿姨就向我们家借大壮,回头再给他买点奖励,吃的玩具什么的。所以此时它扭头摇着尾巴向我讨赏,跳下床不断往我身上蹭。
它是大型犬,体重也不轻,一直往我身上推,我只能不断安抚它,边往后退,没注意到脚边的酱油,踩了它的尾巴,它发出尖利的叫声,我慌忙抬脚,大壮又给我来了一个头槌,身体顿时失去控制,只听扑通一声。
我大脑空白了一瞬,趴在地上回不了神。
室内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儿。
「噗。」
许行航哈哈笑起来,边笑边捶床,「谢谢谢谢,完全醒了。」
掌心的痛麻不断传到大脑,我沉默着爬起来,大壮眨着小眼睛,乖乖坐在旁边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目光可怜兮兮地跟着我转。
我曲指弹了一下它的脑门,它挨了一下,闭着眼,眼皮不断哆嗦,梗着脖子等下一个。
许行航的笑声没完没了,充斥着这个房间,我心头不断积蓄的火气被他不知收敛的笑声燃爆,一把掀了被子蒙到他头上,把他压到床上,手脚并用,死死压着他,「不许笑!」
笑声沉闷地从被子底下传出来,肩膀一缩一缩,让被子不断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