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倩月是被司慧珠熟悉的尖酸嗓音吵醒的。
我告诉你,这可是我们家的准儿媳妇,这一下被你撞得都快没气儿了!这事情怎么也得赔个二十万,不然我们今天就过不去了!
紧接着,是一把清冷的男声:她晕倒的时候,戒指刮花了我的车。我让120送她来医院,一是救人,二是索赔。
顿了顿,男人继续说道:既然你是她的家人,就把这三千块钱拿了吧。
三千块钱?
乔倩月那个下不了蛋的母鸡怎么配!
司慧珠一惊,差些要咬到自己的舌头,紧接着哭喊起来:没天理啊!光天化日的,撞了人还要讹钱啊!
男人的四平八稳,十分冷静:小区门口有监控,赔钱,或是报警,你可以选一个,我都奉陪。
司慧珠一听要报警,瞬时降低了声量,却还是不服气地嘟囔:那不就是个破自行车么三千?我看连三百呸!三十都不配!
男人冷笑:三万六千八,原装进口,有据可查。
他眉目疏冷,衣着考究,天生自带一种贵气,压得付宇和司慧珠母子两一时间竟不敢再反驳。
乔倩月看不见那男人的模样,只是听着他们的对话,便觉得心头发沉。
昨天才刚撕破脸皮,今天就要司慧珠那铁公鸡为她赔钱,怎么可能?
果然,司慧珠立刻变了口风:算了,反正这赔钱货还没过门呢,不算数的!要赔让她亲妈赔去,咱们可不认!儿子,走了走了,娇娇还在家里等着呢!
别不要告诉妈妈
乔倩月心里着急,努力想要支起身子来,却没有力气,只能听着司慧珠阴阳怪气地给她家里打去了电话,便拉着儿子脚底抹油,溜了。
糟糕。
她绝望地咬了咬牙,心中难过。
自从半年前爸爸心脏病突发住进了医院,本不富裕的家庭花钱如流水,好不容易才保下了一条命,但生活无法自理,前前后后都靠着妈妈操持着一整个家。
他们这么大的年纪,已经受不得太大刺激了,万一
醒了?那把男声又响起了。
虽然疑问句,但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我看到你眼皮动了。
乔倩月睁开眼睛,有些无神地望着眼前那张英俊却又偏向阴郁的脸庞。
才刚眨巴了一下,便不受控制地落下泪来。
男人似乎对她突然落泪的举动有些意外,但也仅仅只是皱了皱眉心,很快便公事公办地继续说道:车子重漆三千,还有我替你垫付的医药费,救护车出车费,一共五千一百二十七块六,我可以给你看收据。
乔倩月生生止住了眼泪,望着眼前的男人,又是生气,又是无语。
虽然她并没有想靠眼泪赖下这笔账,只是身为一个男人在面对女孩子哭泣的时候,这样刻薄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男人好似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依旧盯着她。
乔倩月叹了口气,将手指上的罪魁祸首她与付宇的订婚戒指摘了下来,放在了他的手心。
这个戒指买的时候应该是八千块。你先拿着,算个抵押,过两天工资发了,我再补给你钱。
那个时候她心大,付宇说自己钱被股票套牢,她就也这么傻乎乎地信了,连订婚戒指都是自掏腰包。
她以为只要像从小母亲教育的那样,处处退让一步,就能迎来安稳的婚姻生活。
没想到接踵而来的却是无尽的狗血。
眼前的男人对此事倒是很利落,收下戒指的同时,也询问了乔倩月的联系方式。
走前,他留下一句:我姓顾,我回头会联系你。
啊好。乔倩月低低地应了,望着他离去时挺拔的背影,心中有些空落。
到头来,她什么也没剩,连身上唯一值钱的戒指都赔出去了。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
乔倩月以为是那位姓顾的男人又有什么幺蛾子,拿过手机一看,却是她妈妈的号码。
喂,妈妈?我其实没什么事,就是低血糖,您
她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却传来一把陌生人的声音:请问,是于善慈的女儿吗?
乔倩月的心猛地一跳,揪紧了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