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他走了。
没声没响地,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昨天晚上看我睡着了,觉得我好没趣儿才走的,还是第二天醒了走的。
只是别宅里的下人们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
我依旧沉默。
他差人送来上好的药,吃的,敷的。
他的太太终于知道了我的存在,托家里管家带我去他家了。
我不怕,我就是不怕。
可阿荔是个好太太。
她年纪不大,生的唇红齿白比我好看,穿的也比我好看。
她见到我就笑,她说,我知道你了,他前两天宿在你那里。
我已经皮肉不惊,哦,你好。
已经是如今,我不想再讨好谁了。
她身旁跟着的婆婆骂我没皮没脸不知死活。
我回敬:「您老皮老脸,您知道死活。」
那老货气得要撸袖子揍我,阿荔笑得捂嘴巴,我看她那样,就也想笑,她看着我,说我们单独说说话吧。
好啊。
为何不可。
她拉住我,屏退左右。
阿荔的态度很诚恳:「我同意你进门的,你进来吧。」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就飞快闯进来一个人。
他站在那里,高高大大的,阿荔看过去,眼神中有向往和欣喜:「你回来了?」
我还没做出反应,结果一转过去就挨了一巴掌。
他居然动手打我?
他看着我,脸面上铁青:「你在这里做什么?」
声音冷冷倦倦的,我简直无语,我在这里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他差人带着我滚,要我滚回别宅去。我纵委屈却也知道,我没有选择。
阿荔拦他:「你这是做什么?是我叫她来的。」
挥之则去。
他说,让她走吧,你见她,不好。
我一瘸一拐地走,离开这里,再也不想来了。
陆燕生当夜来找我,我很平静地面对他。
他神情复杂,半天都没有说话,后来我躺在床上装睡,他才从小榻上走过来,缓缓坐在床下地上,轻轻用额头靠着我。
我摸到他额头细碎的发,滑而冷。
我说,我们这样,是什么?
他不语,后来又问,我要你,跟我回家吧。
我转了身,离他远远的。
他皱眉:「你明明心里喜欢我。」
我将头埋进被子里,他也顺着被子进来捉我,声音终于开始柔和,好了,年年,年年,我的年年,你究竟在别扭什么?
别扭什么,你的年年,从不是对你别扭,更非是对你拿乔儿。你的年年,只是不喜欢这样复杂的关系,只是想单纯地爱一个人。
你不知道,你也永远不会知道,我最爱你的,是最初见你时你那虽躲避开我,却始终善意的言语温柔。
那时你的仆人鄙夷我,觉得我是个小叫花子,而你温声朗朗,你看得起我,虽瞧着地上,可你说:「往前走,不远处就是了。」
我在乎这句话的啊,那是我那会儿为数不多的遇到的善良啊。
那是光啊,黑暗潮湿的困境里,唯一的光热啊。
虽然转瞬即逝,可我依然愿意支持这样的光,只是你不能这样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