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烧了,汤都要熬干了。阿丑小声地提醒着钟明巍。
哦。钟明巍应声,一边用火叉拍灭了灶膛里的火。
钟明巍,你是不是生气了?阿丑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钟明巍看着阿丑因为紧张而紧绷的唇角,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烦躁,他不喜欢阿丑这样小心翼翼的表情,他希望在他面前,阿丑永远都能雄赳赳、气昂昂地抬着小胸脯,相比于被阿丑这么紧张地仰视着,他其实更希望阿丑能心平气和地跟他平视、甚至于把他踩在脚底下。
新年大节的,我生哪门子的气?钟明巍无奈地抿了抿唇,一边铲了个贴饼子给阿丑,快吃,吃完了咱们好好儿守岁。
嗯,阿丑这才松了一口气儿,一边吃着贴饼子,一边含笑看着钟明巍,你往年都是怎么守岁的?
在太和殿里,和父皇、一众后宫嫔妃,还有其他的皇子、皇子妃一起,钟明巍也吃着贴饼子,一边缓声跟阿丑说着从前的事儿,也不夹杂什么情绪,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每年的除夕,宫里必有阖宫晚宴,自戊时到子时,一众皇亲贵戚都要入宫参加,待到子时,晚宴结束,才能出宫。
阖宫晚宴,足足三个时辰啊!阿丑闻言,难掩震惊,一边又巴巴地问,三个时辰,那得吃多少好吃的啊?
你这丫头,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吃,钟明巍忍不住勾了勾唇,一边伸手捏了捏阿丑白津津的脸颊,一边继续道,其实阖宫晚宴的饭菜最是不好吃了,饶是腹中空空,饿得厉害,也没人愿意多吃几口。
那是为什么?阿丑很是不解,阖宫晚宴啊,里头的东西肯定特别好吃,从前谢公公随便给我留点儿糕点饺子什么的,我都恨不得连舌头都给咽下去了,更何况还是阖宫晚宴上头的饭菜了,一定更好吃!
那如果是在万岁爷面前呢?钟明巍仍是笑,轻轻地捏了捏阿丑圆翘翘的鼻子,你还会巴巴地只想着吃吗?
要是那样的话阿丑歪着头忖思了一会儿,然后忙得就摇了摇头,一脸见鬼似的惊恐,那我肯定不吃!打死都不敢动筷子啊!
想起什么来了,瞧把你吓成什么模样了?钟明巍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扶着炕沿儿,也爬上了炕。
我想起来从前延禧宫里头的大宫女儿了,阿丑一脸的惊魂未定,一边扶着钟明巍坐下,一边继续叨叨着,我从前见到那起子大宫女,腿肚子就转筋,简直怕得不行,要是换成了万岁爷,那我岂不是得直接吓死过去?更别说是吃东西了!
她们从前都怎么欺负你的?钟明巍瞧着阿丑的这幅模样,心里讷讷的疼,明明不想去揭阿丑的旧伤疤,但是却还是忍不住问。
也没有怎么欺负我,可是我这人天生胆儿小,但凡是遇到了厉害的主儿,心里就打鼓,阿丑嘟囔着,一边取了帕子过来给两人擦了手,一见到人家横鼻子瞪眼,我就吓得想跪下,一边说着,阿丑一边难为情地去瞄男人,讪讪地道,你说我这样的,是不是天生的奴才料?
所以,我但凡生个火、叠个被,你心里就受不了了?钟明巍轻声道,一边拉着阿丑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