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暮景琛的手指间夹着半截烟,缭绕的烟雾衬得他的脸更显妖孽。
温伊一迈进书房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暮景琛将烟掐灭,漆黑的眸子如冷刀一般刮过她的脸,就连周围的气压都变得冷凝。
温伊走过去时,却被他死死的掐住了脖颈,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敢无视我的命令,胆肥了?
似乎他微微一用力就能折断她纤细的脖颈,昔日的屈辱瞬间浮现在她的脑海。
两人虽然结婚三年,可见面的次数极少,这次他更是隔了两个月才回家。
从始至终,她这个备受冷落的妻子未曾有一丝怨言,可自己不过耽搁了一刻钟便被他这样粗鲁的对待。
以前她以为这是暮景琛的个人嗜好,后来她才想明白,他只是厌恶她这张脸,偏生她又占着暮太太这个位置,所以他把这份火气撒在她的身上,变着法子羞辱她,折磨她。
温伊红着眼圈看着他,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暮景琛,别碰我!
他抬眸朝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看了一眼,冷眸中泛起一丝猩红。
一回家就摆出一张鬼脸给他看,对别的男人倒是笑靥如花。
他的气息又冷了几分,忍不住讥讽道:不让我碰,打算让谁碰?
温伊只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冷冷道:暮景琛,我身体有些难受,不想跟你吵架。
他冷笑着将一叠照片砸在了她的脸上:温伊,你到底有多贱,我才两个月没碰你,你就迫不及待的出去找野男人!
照片锋利的棱角划破她的脸,皙白的肌肤上渗出鲜艳的血珠,但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楚,只是垂眸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狼藉。
照片上的男人正是她在医院碰巧遇到的萧实初,既是她的大学校友又是她的合伙人。
朋友碰面自然寒暄一番,但拍照片的人似乎刻意为之,将两人的角度拍的极其暧昧。
她张了张嘴正要解释,可暮景琛却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猛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她只感觉到一股窒息的绝望,冰冷从四肢百骸传来。
果然,人只有疼到了极致才看清自己的处境。
暮景琛不爱她,甚至恨她,恨她挟恩嫁给他,取代了白月光的位置。
在她即将昏厥时,暮景琛猛然松开了手指:我留你在身边,是想让你扮演好暮太太的角色,而不是让你去外面勾引男人。
他拿起一张抽纸狠狠的擦了擦手指,似是碰到了极其不干净的东西,那张俊脸爬满了冷漠与厌恶。
温伊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滑落在了冰冷的地面,整个人昏厥过去,一整夜都陷入浑浑噩噩之中。
她似乎梦到了十七岁的暮景琛。
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变戏法似的将糖果从口袋里掏出:小孩儿,吃块糖,嘴里有了甜味,心里就不苦了。
糖果好甜啊,甜得她眼眸弯弯,糖有没有驱散心里的烦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暮景琛烙印在了她的心里。
画面一转,她的景琛哥哥像是变了个人,动作一下比一下狠,那张俊脸同头顶的灯一起变得狰狞刺眼。
他说,温伊,你给我一颗肾,我帮衬你们温家,说起来我们是各取所需,公平交易,别奢望我能爱你,否则就是犯贱了。
可是面对爱了十年的人,她很难把这场婚姻当成一场交易。
她几乎掏心掏肝的对他好,总想着能把他的心焐热。
可她越是对他好,他越是折磨她,羞辱她。
她几乎窒息,身体更是疼痛难忍。
暮景琛,不要!
温伊睁开了眼睛,看到房间里只有她一人时,才意识到刚才不过是一场梦,也意识到她竟然在书房里躺了一整晚,而暮家人竟然没有一人关心她的死活。
如果不是她命大,恐怕昨晚早就死在了这个书房。
梦境的窒息感与疼痛感依旧令她惊惧,而暮家人的冷漠再次寒了她的心。
门外传来柳雅芝跟暮瑟瑟的声音。
我看她流了好多血,到了现在还没醒来,不会是死了吧?
呵,死了正好给清悦腾位置,也省的让你哥出手了。
温伊听到这个名字时,心口一阵抽搐。
难怪最近暮景琛很少回家了,原来是他的白月光苏清悦回来了啊。
苏清悦虽然离开了三年,可这个名字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她的耳边。
暮景琛每次跟她做的时候,总喜欢让她跪着,然后从身后深情的喊着苏清悦的名字。
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把刀狠狠的凌迟着她的心。
她到底有些不甘心,拿起手机颤抖的给暮景琛发了条信息:暮景琛,你昨晚是不是又去了苏清悦那里?
暮景琛:温伊,别犯贱。
呵,那就是承认了。
真是可笑啊,她竟然还幻想着焐热他的心,殊不知人家早就暗度陈仓。
温伊的心像是被铁丝勒紧,血淋淋的疼。
她忽然觉得这孩子真乖巧啊,知道自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所以乖巧的选择用这种方式跟她告别。
哈哈哈......
温伊忽然笑了起来,可是眼泪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这是她最后一次为暮景琛流泪了。
从此之后,泪已干,心已死。
柳雅芝跟暮瑟瑟闻声走进来,当她们看到眼眸猩红,笑得癫狂的温伊时皆是一愣。
你抽什么羊角风,还不赶紧滚去煮饭?!
要想死就死远点,免得连累了我们暮家。
温伊透过血色的眸子扫了柳雅芝母女一眼:以前我煮的饭就当是喂狗了,以后不会再随便施舍自己的爱心了,因为你们不配。
我不会死,而且还会站在你们没无法企及的地方,好好的活着,让你们高攀不起。
柳雅芝见惯了温伊的恭顺温柔,见她此刻竟然用这样轻狂疏冷的语气说话,顿时怒火中烧。
贱人,你反了天了,小心我让景琛休了你!
温伊冷笑道:好啊,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找他。
呵,别忘了当初你可是眼巴巴的把那颗肾捧上来,求着我们景琛娶你的!
暮家所有的人都知道温伊爱暮景琛爱得死去活来。
说句不好听的,她这份爱卑微的像一条狗,只要暮景琛随便勾勾手指头,她都会乖乖的爬过去。
当初别说是一颗肾了,就算是要她的命,估计她也会乖乖的奉上。
她就不信这女人肯舍弃这份求之不易的好姻缘。
温伊抚了抚清冷的眉眼:以前是我眼盲心瞎,现在不会了。
柳雅芝还要说什么,却听温伊冷冷道:滚吧,我多看你们一眼都觉得恶心。
柳雅芝顿时气炸了,正要发作时,暮瑟瑟把她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