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史上最年轻太后,现在正被狗皇帝搂怀里。
「陛下……」我被他抵在龙案上,手推在他胸膛,身子拼命往后躲,看着他那张牵着人心晃神的面庞慢慢靠近。
「嗯。」他轻轻应了声,声音低而缠绻,分明是敷衍我的。
「怎么了?」半晌,看我再无反应,他亲了亲我的耳骨。
我不说话。
我们两的眼神就这么凝在了一起,曾经我一直以为太子的眼睛很漂亮,现在看,却不能比他的分毫。
周宴这个二皇子是怎么登基的,他是怎么让临死的先皇最后改了主意废了太子,是怎么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废柴变成如今龙椅之上的人的,没有人知道。
但能走到这一步的,一定很可怕。
周宴不仅可怕,他还有病。
我知道他在看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可我却什么也不敢做,背后雕文复杂的龙案开始磕得我背疼。
「母后是不高兴吗?」
他的声音总拖着个调,明明好听,可让人听起来就是无法安宁。
「那么朕——」他的指尖擦过我的耳垂,温柔而亲密。
「杀几个人给母后助助兴吧。」
「陛下……!」
我急急叫住他,没用,我依旧目睹着有宫女被拖上来,手起刀落,人头骨碌碌地滚到我们脚下。
有血溅到了我脸上。
「嗯?这下,母后可高兴了?」
……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高兴啊。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托起我下巴,逼迫我看着他。他那双眼睛,明明那么漂亮,明明那么清风霁月。
「不说吗……看样子,母后还是不满意啊……」
他手一挥,我赶忙把住,攥着他的衣袖,声音都带着一丝颤。
「陛……陛下,别……」
他只是挑眉,艳色压过眼尾。
又是一次,人头滚落到我的脚边。
……
好像又要回到,血染养心殿的那一天。
我闭了闭眼,死死撑着,可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瘫在他怀里。
「我很高兴!陛下满意了吗?」
他笑了。
这个人笑起来,不管什么场合,都让人觉得跟天仙一样。
明明衣摆染着血,明明只言片语就要了两个人的命。
他轻轻凑近我,呼吸一点一点侵蚀我的耳骨。
「母后下次记得,要自称哀家。」
我闭上眼睛,依旧控制不住鲜血蔓延过脑海。周宴的胸膛是温热的,可我依旧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凉。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周宴登基的第一日,就用铁血手腕镇压了各地的暴民。
没有人知道,他的势力是什么时候在这朝中肆虐的。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亲眼看着他一步步,踏着鲜血,踏着累累白骨走到这个地方。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后宫的先皇嫔妃们都被杀没了,却独留一个我,成了史上最年轻的太后,也是最可笑的太后。
我想不通后宫女人那些个弯弯绕,也不想往上爬,我爹是个小官,他总告诉我混日子就行。
就像我们永远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着上这凤袍,也能住进那么大的宫殿。
我看着朝中群臣向我叩首,看着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微托着下巴慵懒地朝我笑。
周宴。
「母后在想什么?」一贯散漫高傲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来。
周宴正坐在我的对面,我们隔着一方棋盘,而我迟迟落不下这个子。
「我输了。」我干脆丢开棋子。
「母后的棋艺是真的差得很。」周宴说话的语调很轻松,甚至还带着点调笑。
而我却怕,这个人不高兴,又得杀几个人头来助助兴。
「母后。」
我抬头看他。
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很清浅,又很干净,我甚至都能看见那里倒映出的我,无措,像是被野兽盯上的猎物。
「母后既然输了,就得受惩罚。」
他话说得慢条斯理,我却觉得周身的血慢慢变凉。
周宴的惩罚,与我看来,除了掉人头,好像就无第二个了。
我的手攥了攥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