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上。
我缓缓将头靠在他肩上,靳卓的身子明显僵了几分。
「你……」
他明显有点不自在,语气也不由得放缓。
靳卓应该是觉着我是在故意撩他吧。
他深吸一口气,低头看我,「易妮妮,其实我……」
他的话只说了个开头,便被我打断。
「塑料袋,快。」
「啥?」
他正出神,前座的司机师傅反应巨快,一把扔过来一个塑料袋。
靳卓手忙脚乱地替我撑开,我抱着塑料袋干呕了两声。
其实根本就吐不出来。
但一旁,靳卓低声问我,「怎么了?怎么没吐?」
语气似乎有些焦急。
我抹了下嘴,随口逗他,「到嗓子眼了,又咽下去了。」
「……呕。」
接下来的这声干呕,是靳卓的。
这次,换我撑着塑料袋替他拍背了,还好,他也没吐。
不过……
还未到站,我俩便被司机撵了下来。
师傅摇下车窗,右手抚着胸口,
「不收你俩钱了,重新打一辆车吧,要不九块六的车费得让你俩恶心一路。」
我乐得同意。
火锅店离我家本就很近,打车也就是个起步价,刚才司机师傅给我们载了一半,从这里走回去,也就十几分钟。
接下来的一路上,我都在为自己省了十块钱而沾沾自喜。
靳卓看出了我的喜悦,但他不理解。
「四百块的火锅舍得吃,十块钱的打车费舍不得?」
「你不懂。」我白他一眼,开始传道解惑:「这叫骑自行车去酒吧,该省省,该花花。」
靳卓没说话。
我猜,他在消化我讲的知识点。
靳卓一路将我送到小区楼下。
单元门口,我朝他摆摆手,正想道谢,目光一偏,却忽然看见了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许淮。
他还穿着上午那套花色衣服,当年身上的温润气息,早已变成了如今的混不吝。
凉亭内,他正紧紧拽着一位姑娘的手,不停地说着什么。
模样像极了在祈求。
我看得有点心疼,也有点难过。
隔了几米远的距离,我静静打量着被他攥着手的姑娘。
这姑娘很特别。
不是素净的白裙黑发,也没有妖娆的吊带红裙。
她穿了身帅气的黑色机车服,身段被勾勒出了完美弧度,黑色长发散在肩头,一旁的石桌上还放了一个头盔。
又美又飒。
我大抵是知道,许淮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幅样子了。
是投其所好吧。
但是我想,他应该投错了。
人家是酷飒拽姐,但他为了迎合对方,为啥要弄一套精神小伙的花衬衣?
看来,即便是「别人家的孩子」许淮,在爱情面前,也是个智障。
我盯着他们看了很久,久到,靳卓都忍不住俯下身来,将头凑到我脸旁。
「你男朋友?」
我摇摇头,「差点就成了的青梅竹马。」
说着,我挽上他手臂,径直朝着许淮那边走去。
「走,帮我装个逼。」
也不知靳卓愿不愿意,反正,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我拉到了许淮面前。
「嗨。」我故作无事地盯着许淮,「好巧啊。」
许淮有着明显的愣怔。
细看,或许眼底还有着一闪而过的慌乱。
他是怕我揭露当初那点暧昧吧。
但我不会。
我是谁?长宁区碎嘴子,闲扯淡可以,这种阴阳怪气争风吃醋的事——
我不屑。
我只是心有不甘,虽说没有正式在一起过,可当时彼此情真意切地对视着,在明烈的阳光下,在炽热的路灯底,他都信誓旦旦地对我保证过——
他要等我考上交大,然后做我男朋友。
因此,高三这一年我玩命地学习,悄悄努力,就为了最后能和他上同一所大学。
就为了,把从小长大的竹马变成男朋友。
当时是那么炙热的誓言啊。
可是,一年的时间不到,他的心就完全变了。
我不想做痛哭流涕被抛弃的那个人。
所以,我紧紧挽着靳卓的手过去,气定神闲地打招呼。
飒姐抬头看我,偏了偏头,随即问向许淮,「这位是?」
许淮明显怔了一下。
「邻居家的妹妹。」他重复着解释了一遍,「易妮妮,她就是我妹妹。」
这幅急着与我撇清关系的模样。
我该心酸的,但是,我这人嘴永远比脑子快半分,脑子还没转过来,歌已经哼了出来:
「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我没有思想准备,看到你身边还有一位……」
如果不是靳卓拽了我一下,我恐怕要把一首歌都唱完了。
我悬崖勒马,气氛顿时有些沉默。
半晌。
飒姐笑了,「你这小姑娘,怪有意思的。」
她深深看我一眼,「易妮妮是吧?」
一双手递到了我面前,修长白皙,紧随其后的,是她简短的自我介绍:
「林飒。」
林飒……
还真是人如其名,挺飒的。
我晕晕乎乎握了上去,脑子里只有一种感觉:
好软啊。
白软嫩,原来女孩子的手这么好摸。
我没忍住,多摸了两下,最后被靳卓拽了回来。
他低头看我,微笑着,「走吧,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将手搭在我肩上,搂着我转身。
走了两步,他微微俯身,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怎么比我这个男人还爱看美女?」
我没说话。
可是,美女的手真的好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