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音应了两声,“嗯。”
“嗯个屁。”黎冉烦她敷衍,“走还是不走啊?”
赵西音说:“不走了。”
黎冉满意道:“行,明天来我工作室上班,当模特儿吧,正好早秋新款要拍平面照。”
赵西音睁眼笑骂:“就不能给我找点好事?”
黎冉挤眉眨眼,“你这身段相貌顶顶好,我销量能翻一番,到时给你提成。”
黎冉一头酒红短发,这颜色挑人,她倒适合,杏眼俏皮一转,气质活灵活现。她和西音同年同月同日生,名副其实的双生花。高三那年去留学,前年毕业回国,脑子不知犯了什么抽,不务正业的开了家淘宝店。
人间际遇讲究缘法,二人十年友谊,推心置腹。那时,赵西音要结婚的消息第一个告诉的就是她。
但要说嫌隙,也不是没有过。
黎冉前年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嚷着吵着要见娶了赵西音的是哪个狗男人。
赵西音却笑得淡,告诉她,“见不着了。”
黎冉痛心疾首,“男色误人,藏着匿着当国宝。”
赵西音还是笑,笑得眼睛雾气蒙蒙的,水光一晃好似能扎人。
“没藏着不让你见。”她说:“离婚了。”
黎冉从后视镜偷瞄好几眼,想说又不敢说,想问也不敢问。朝阳路这边有点堵,车成长流亦步亦趋,黎冉憋着事儿,一口气在心口和喉咙间犹豫。
赵西音却忽然转过头,认真问:“新娘是哪儿人啊?”
“啊?”黎冉反应过来,“好像就是北京的。怎么了?”
赵西音摇摇头,“没怎么。”
黎冉还是懂她的,掐头去尾的话能听出真谛,她琢磨了番,宽慰道:“北京两千多万人口呢,没那么小,碰不着。”
赵西音掌心疵过来,贴着她的右脸用力往回转,平静道:“瞎话。”
婚宴酒店在西长安街,一层宴客厅鲜花满目,地段优,品味佳,宾客满座,非富即贵。新郎家境普通,一看就是新娘家世显赫。
堵车误时,已经没什么空位了。新娘娇小可人,笑起来眼如月牙,难得的是没小姐架子,亲自领着她们安排坐席。黎冉跟在身后一直打量新娘,本想尖锐挑刺,但这姑娘实在赏心悦目,她轻声叹气,“认了,不砸场子了。”
赵西音捏捏她的手背,“别矫情。”
从后往前走,左右都满座,时有宾客向新娘道喜。赵西音看她侧脸总觉似曾相识,偏又拎不出那个点。兀自出神之际,黎冉用力扯了一把她胳膊。
“干吗啊你?”赵西音吃痛,新娘的声音同时响起,“正好两个座,委屈你们将就啦,这是我表哥,有事可以跟他说。”
新娘身体稍稍侧出个空当,便露出了一桌人。
顾和平还低着头,和身旁花枝招展的女子**,看都没看便应着:“大喜日子能有什么事……”
话到一半,头抬一半,顿时消了音。
顾和平嘴唇闭了又张好几回,愣是说不出句囫囵话。他手心冒了一拳冷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赵西音。顾和平甚至连转头去看旁边那位的胆量都生了怯,但不用看,也能感觉温度沸了几度。
很快,他从善如流的应变,站起身将空椅往后拉了拉,和气攀谈:“小西,好久不见。”
这个动作看似无意,实则是不给赵西音拒绝的机会,总这么站着也不是事,赵西音沉默坐下,神魂归位慢了三拍。她一坐,和那人的距离便缩短,空气稀薄粘稠到极致,连一向话多的黎冉都不敢吱声。
顾和平带来的女伴是个十八线网红,美则美矣,一开口却抖机灵,说她上周去巴黎参加时装周,费好大力气买下一只限量贝壳包。又说自己吃了慕斯蛋糕,全北京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味道。
听得黎冉白眼掀了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