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这般,就能弥补夏柒柒这五年来的所有痛苦。
夏柒柒眼眶发热,泪滚滚而落:“可我所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王权富贵,我只是想回家。”
闻言,顾言晟轻笑了声。
他放下手中茶盏,漠视夏柒柒的崩溃:“你如今怀着我的孩子,再说这话,只怕晚了。”
话落,夏柒柒耳边倏地响起嗡鸣,霎时失语。
她怔怔垂下头去,看向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腹中怀着的,竟是仇人的孩子!
而顾言晟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五年避子汤早就徐元慎伤了内里,他已不能使人有孕了,你那日喝醉是我故意为之,侍奉的人,也是我。”
字字句句,如天雷从夏柒柒心头滚过。
她脑中只余空白,口中喃喃不断:“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难道她生来,就该如此吗?
台上戏子得了顾言晟的命令,又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这一回,唱的是《照花台》。
“四更四点天,月影往西行,梦回的相公长叹五六声,最叹方才所做的是南柯梦,再会相逢万也万不能——”
顾言晟的话声,夹在其中:“我会扶你生下的孩子为帝,这万里江山必入我怀中,而你,这辈子都别想从我身边逃开!”
语毕,夏柒柒双臂被人架起。
两个宫人扶着她,站在顾言晟面前。
她眼神空洞,望着这张偷偷爱慕了五年的脸,无言垂泪。
这一生,她终究是一步错,步步错。
而顾言晟将手一挥,只道:“夏妃娘娘累了,送她回宫。”
夏柒柒被宫人架着回过身去,望着被白雪盖满的长街,忽轻声道了句:“保重。”
但她的这句话,很快淹没在小鼓声中。
无人听见。
第十章
风一更,雪一更。
长宁宫沦为了一座真正的冷宫。
夏柒柒坐在廊下,面色如纸。
被指派来照顾她的林致远,捧着药碗,急得双目通红:“柒柒,你这副模样,到了生产之日可怎行?”
夏柒柒闻声,手轻轻搭上已有四月的孕肚。
她的目光,仍停留在北边那片苍白的天上:“致远,今日是除夕了吗?”
林致远颔首,强忍喉中哽塞:“这一月来你每天都问,今日是了。”
“那今夜会有烟花。”
夏柒柒应了声,语调飘忽:“我小时候很喜欢除夕,娘亲会给我做缝了兔毛脖领的小红袄,爹爹用红纸包了压岁钱给我。”
她说话时,气息有些短促:“我们一家人围在火炉旁,等鞭炮宣天,烟花升起……致远,我还想再看一次烟花。”
林致远硬撑着,不让眼中泪落来。
他将药碗,又往夏柒柒面前送了送:“你喝了这碗药,我去求九千岁今夜放你出门。”
闻言,夏柒柒眼眸一亮。
她接过那碗药:“那便,有劳致远了。”
言罢,她仰脖将碗中苦药,一饮而尽。
见状,林致远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接过药碗,又往她手中塞进一块饴糖,反复叮嘱:“你吃块糖,就在这宫中等我,我很快回来。”
夏柒柒将饴糖塞入口中,看着林致远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偌大的永宁宫,只余夏柒柒一人。
她望着虚掩的宫门,摇晃着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宫宴上。
觥斛交错,一派歌舞升平的靡靡景象。
林致远躬身走到顾言晟身边,低声唤:“九千岁。”
顾言晟闻声转头,见是他,脸上笑意淡了些:“你怎来了,不是叫你看着夏柒柒?”
听他这般说,林致远垂在身侧手悄然握紧。
他小声提醒顾言晟:“夏妃娘娘忧思成疾,此番下去,生产之时恐会有性命之忧,九千岁可否放她出来过个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