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柒柒眼角泪痕未干,心底传来细密的刺痛。
她抱着被子蜷缩在了床角,怔怔望着徐元慎。
而徐元慎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俯视着她:“朕知你心中痛苦,所以特来告诉你九千岁明日酉时,会在照月园设宴,届时朕会派人送你过去。”
语罢,他忽然弯腰逼近夏柒柒。
夏柒柒下意识闪躲,掌心却骤然一沉。
徐元慎将一个小纸包,塞进了她手中。
他幽深的眸光,像极了一头伺机而动的狼:“据朕所知,夏家还剩几个人,被九千岁关押在地牢中,你要是想见到他们,就得做点什么。”
话音落下,徐元慎便直起了身子。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柒柒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偌大的永宁宫中,只余下夏柒柒一人。
她望着手里的纸包,脑中思绪翻涌。
她如何也没想到,那个救她于水火中的人,也是推她下地狱的罪魁祸首。
一行清泪,顺着夏柒柒的眼角缓缓落下。
这场怪异的雨雪,下了一天一夜才停歇。
翌日。
如徐元慎所说,一顶软轿停在了长宁宫外。
夏柒柒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憔悴的面容,描完了最后一笔眉。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螺子黛,门外宫人催促:“夏妃娘娘,酒宴就要开始了。”
闻声,夏柒柒手指紧握。
她视线轻移,定定望了梳妆台上的小纸包好一会儿,还是拿起,塞进了袖中。
半炷香后,软轿停在了照月园前。
夏柒柒由宫女搀扶着下轿,望着无比荒凉的照月园,兀自一人了登上石阶。
面前大门缓缓打开,她抬眸,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言晟坐在园中,台上正唱着一出《锁灵囊》。
男人听得如痴如醉,手指在木桌上轻敲,低声唱和。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夏柒柒轻唤:“九千岁。”
台上乐声,亦被她打断。
顾言晟回过头来,轻笑望着她:“你来了。”
话中惬意,好似这皇权与天下,具不过是他手中玩物。
夏柒柒深吸一口寒气,缓步上前。
她放下手中酒壶,在他身侧落座:“九千岁今日怎在听这折戏?”
她记得,这唱的是一位女子,在颠沛流离后的感悟。
大意不过劝人收敛恨意,不要留恋过去的事物,才能从苦海中脱离出来。
而顾言晟,从不听这样的戏。
夏柒柒敛了敛神,抬手替顾言晟倒酒。
却听得男人忽然哼笑了声,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是点给你听,怕你听得别人三言两语,拾起过去仇恨,前来毒杀我。”
夏柒柒替他倒酒的手陡然一颤,藏在袖中的小纸包滑落,掉在了桌上。
她瞳孔紧缩,颤颤巍巍抬起头来,正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眸。
顾言晟望着她,声音极轻:“夏柒柒,早知有今日,我五年前就该杀了你。”
第九章
夏柒柒忘了呼吸,脑中阵阵发懵。
照月园中,只余鸦雀哀叫。
半晌后,她脸色煞白地看向顾言晟:“当真是你,屠了夏家满门?”
心中的惊惧,此刻尽数化作不敢置信。
而顾言晟眼含不屑,端起桌上茶盏:“乱臣贼子,本就该死。”
短短八字,犹如钝刀刺进夏柒柒的心。
好一个乱臣贼子。
她迎上顾言晟冷漠的目光,字字发颤:“在九千岁眼里,究竟何为乱臣?我父亲一生清正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