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先皇后薨逝之前,特赐宋家牌匾‘精忠名将’!此牌匾高悬门梁,日日警醒,无一日不觉惶恐,宋慈年岁虽小,却在父亲哥哥的教导之下,时刻将报效吾国铭记。
如今,宋慈被定通敌叛国,辱吾宋氏一族门楣,宋家祠堂拒让其灵牌与其兄父受后代供奉,老妪不服、不明、不忍……特此三跪九叩、踏碳火、滚钉板,只求陛下重审此案!
为宋家正名,为宋慈正名,更为这一国之母正名!”
说罢,老太太扔下了鼓槌,捡起地上的黑木手杖,慢步走下沉冤台。
然后,三跪九叩!
挪至碳火道前,老太太脱掉了鞋袜,赤脚踩踏其上。
滋滋火花伴随着些许烟气,烧的越发通红。
十丈长的碳火路,老太太在手杖的支撑下,竟是纹丝不动走得稳稳当当,似是那与碳火贴近的并非皮肉,而是铁骨。
她宋家的铮铮铁骨,此刻就在她的脚下。
几位内官见此,纷纷心惊。
但,劝说的话,是一句也说不上来的。
因为,他们也不信那位温柔慈和的皇后娘娘会是通敌叛国的恶贼!
他们也期待着皇后娘娘、期待着宋慈将军,洗刷冤屈。
是以,几位内官即便不忍心老太太受这苦楚,也只能咬牙,侧守一旁。
老太太行一步,内官挪一步。
直至碳火踏完,顶板滚完。
内官第一时间将老太太背负于肩,冲进了朝堂。
朝堂之下肃静异常。
朝堂之上帝王冷漠。
军机处处长王大人王守成提脚向前,且代天子询问:“宋老太太,宋慈之案已断定,您此番敲击登闻鼓,属实礼仪不周了,此行碳火顶板之罪当是小惩,且回去吧,莫再纠缠了。”
老太太身疲,声却洪亮。
声声掷地有声:“可老朽偏要纠缠呢?”
王守成双眼微眯,带着隆重的警告:“那恐怕就不是碳火顶板这番小罪了。”
老太太拉扯起锋利的嘴角,却是一笑:
“若宋慈罪状清楚,人证物证齐聚,亦是老朽教育不周,该与宋慈同罪,取老朽这颗项上人头以慰那八百女儿将、八万宋家军!”
宋老太太的掷地有声,是宋家赫赫战功给她的勇气。
是她宋家“精忠报国”一门的底气。
她宋家的儿子,好男儿。
她宋家的女子,更是巾帼不让须眉。
宋慈绝不可能做出任何叛国之事。
王大人乃前朝状元,寒门出生,经手过多起贵族案件,最是嫉恨以功盖过之族。
宋家声明在外,一门忠将不假。
可宋慈心狠手辣却是铁板钉钉上的事实。
宋老太太此行,是给帝王施压,给百姓施压……他才不会惯着。
王大人几步走上前,朝着大殿之上的明黄帝君微微弓腰:“陛下,宋老太太既然执意要求,且就再重审此案,给诸位、也给天下一个交代。”
上官夜泓面色如常,一脸的漠然,冰冷的声音从他口腔之中发出:“如王大人所办,朕侧耳倾听,只盼今日之后,朕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宋家之事。”
这一句,相当于是给宋家判了死刑。
老太太这一场若是输了,恐是要连累整个宋氏一族。
帝王不想听到“宋”家之事,谁还敢提拔“宋氏”臣子,谁还敢让“宋氏”出现在这宫闱之中。
宋老太太俨然也不是个服输的。
她道:“恐不能如陛下所愿了,宋家、宋氏,定然会名垂千史!”
上官夜泓俊眉微微眯起,一股不怒自威的感受随即传到了王守成的眼中。
王守成微勾起了嘴角,大手一挥:“来人,将皇后通敌叛国的证据,拿上来!”
几个内官急急忙忙去了军机处。
将日前调查袭来的物件都带了上来。
同时带上来的,还有一名未能在战场上身死的宋家女将宋瑶儿。
宋瑶儿颓败的脸上,在看到宋老太太的那一刻闪现出了一丝丝的光。
但在她看到了满场的文人武将之后,那一丝光芒又随即暗淡了下去。
宋老太太见到宋瑶儿,所有的情绪都掌控在了捏紧的手心里。
现场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