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医生告诉我,小雪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静养。
我抱着担心与困惑,走进小雪的病房。
她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夜色,见我进来,艰难地笑了笑。
我上前捏住她的小手,说:「跟哥说说?」
小雪却只是重新看向窗外的星云,没有回答:「哥,我已经二十了,还要靠你补贴。你住集装箱送外卖,却让我租干净的房子。」
她轻声说:「太拖累你了,不是么?」
「啊?」
我愣了愣,一如既往地摆烂说:「谁让哥没出息呢!」
小雪轻轻摇了摇头,说:「哥,你可以上大学的,对吗?」
「我查过你的成绩单。」
「你只是,不放心我而已。」
「值得吗?」
「打了这么多年的工。」
脑海中,不禁闪过自己烧掉成绩单的画面。
可沉默后,我还是笑了笑。
我很狡猾地说:「值得啊,我要靠你画画分钱养我的。」
我掰着手指,算起来:「你说过,你一幅画能卖一百万,五五分,五十万,一幅就够我……」
小雪怔了一下,随即转过头,浅笑着,语气虚弱:「是啊,你还说过我才是一家之主呢。」
阴云消散,露出皎洁的月光。
我说:「所以,还剩几场考试?」
小雪说:「三场。明天就有一场。」
「我陪你吧。」我说,「我在校门口等你,请你吃火锅。」
她说好。
此时,我还没意识到,那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对话。
第二天下午,烈日高悬。
我倚着电动车,心不在焉地看着。
我想着,趁吃火锅的时候,要小心问一下小雪自杀的事情,不能再让她瞒着了。
可这个时候,远方传来急救车的车笛声。
那辆车在校门口停下,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匆匆地跑了进去。
我心瞬间揪了起来,就要冲进去,却被保安拦下。
联想到昨天的事情,我完全慌了,说你让我进去,我妹妹就在里面考试!
我说,求求你了,我妹妹昨天才自杀过啊!
保安听了,这才为难地放下手,让开了一个身位。
我顿时狂奔进去,在甬路上冲刺。
直到,冲过人群,冲过树荫,冲到了医生抬着的担架前。
担架上,陈小雪闭着眼睛,再也没有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