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周温宴眉心紧锁,随即挂断。
他身心俱疲地坐在沙发上,一抬眼,便看见客厅墙上他和程岁宁的婚纱照挂画。
那是在程岁宁离开后,他在家里好不容易找到的。
照片上的周温宴穿着一身笔挺黑色西装,含情脉脉地看着身边羞涩美丽的程岁宁,而她也回看着他,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周温宴一瞬不瞬地看着,眼睛莫名开始发疼,脑袋更疼,但最疼的还是他的心。
他的心快要裂成两半了,像是有人在硬生生地用一把利刃将它切开,血淋淋地摊在他面前。
曾几何时,他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离开他,程岁宁也不会离开。
于是他仗着有她的偏爱为所欲为,越来越不在乎她的感受,三番两次地与她争吵,自以为是可以解决好所有事情,最后却搞得一团糟。
早知道……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周温宴悔恨不已,终于明白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
亲手推开了自己最爱,也是最爱自己的人,这感觉实在痛苦。
没有程岁宁,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活下去了。
要怎么做,她才会给他一个机会,原谅他?
……
在缓了许久之后,程岁宁才恢复力气。
她起身去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一走出浴室,便见客厅茶几上放着杯热气腾腾的水。
走过去摸了摸杯壁,果然是温的。
等谢骆从另一件浴室走出来时,程岁宁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百无聊赖的电视剧。
而玻璃杯里的水,被喝了个干干净净。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隔着一块不远不近的距离。
既不亲密,也不疏远。
谢骆正要开口,只听程岁宁声音轻淡:“今晚的事……抱歉。”
他顿了顿,眼底极快地划过抹复杂,脸上却扬起了温柔的笑。
“说什么呢,我们是正式的交往关系,情侣之间本就应该亲吻,不是吗?”
程岁宁默默地垂下眼帘,但没说话。
她和谢骆的确是男女朋友关系,可认真说,两人的相处更像是朋友。
他为了她算是放弃了一切,然而自己无以为报,除了这层关系,什么都再给不了他。
三年前,程岁宁离开北京,离开周温宴,彻底孑然一身。
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是真的没有依靠。
如果没有谢骆,她或许早就……
而她也没有偏周温宴——她是真的需要谢骆。
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程岁宁缓缓开口:“我要准备起诉了。”
谢骆怔了一瞬,神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程岁宁倏地轻笑了下。
她侧眸看向他,语气也含着笑:“身为心理医生的你,是在担心身为律师的我不能赢下这场官司吗?”
“当然不是。”谢骆猛地抬眸,想都没想就否认。
他的心在眼眸撞上程岁宁的双眼时毫无征兆地一颤。
四目相对了一会儿,谢骆缓缓垂眸:“小暖……其实刚才在书房里,周温宴跟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你真的没有心软吗?”
闻言,程岁宁脸上的笑僵了些许。
没多久,这笑便彻底消散。
她扯了扯嘴角,眸光黯淡下来:“没有。”
过去几年的一次次争吵,早就把程岁宁的心撕成了碎片。
她的每一次歇斯底里,都是希望周温宴能跟她解释,能给他安全感。
可是,他没有。
周温宴的冷漠让程岁宁知道——
原来年少时的两情相悦,也终究会变成相看两厌。
什么都没用。
定情信物没用,对天发誓的诺言没用,结婚证没用,孩子没用。
感情没了就是没了,不能将就。
唯一能让两个人坚定选择彼此的只有真心。
可真心……似乎也有保质期。
得到答案,谢骆松了口气,但看见程岁宁颓然的模样,他的心隐隐作痛。
她没跟着周温宴离开,还坚持着要离婚,分明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他还在担心受怕什么?
谢骆喉咙微动,向程岁宁那边靠近了些,而后伸手在她的发顶轻抚了两下。
“别再想了,还有我在呢,快早点去睡吧。”
感受到发间传来的暖意,程岁宁缓缓回过神。
她看向满眼温柔情意的谢骆,心底有些发酸,倏地倾身过去抱住了他。